若是没有这次的冯远争的死,没有这次秘密调查,或许公明休、丹丘等人还不能发现这背后的事情。如今人没了,毕竟功劳苦劳都有,所以儒家才没有追究他的儿子冯先与扬州的冯家。
公明休命令总教长丹丘在八水学宫里物色了一个更为可靠的人前往扬州接任冯远争管理扬州书院,新掌院在出发前,太傅府的老管家黄粱将他送出城去,临行前,黄粱嘱咐他说,要好生慰藉冯远争的家人,要照顾冯夫人一家,还有夏参那孩子的姐姐一家,如果缺少什么,只管写信过来,儒家都尽可能满足。
有了上面的指示,在八水学宫内自然也没有人敢排挤冯先,或者说众人根本都不知道背后的事情,只有丹丘那几个人知道事情的原委,学生们只认为冯远争是为了维护儒家才死于他人之手的。
学生们心目中的冯师叔还是高大优雅的。
虽然没有人为难冯先,但是从那之后,他性情大变,冯先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他再也不是那个放荡的公子哥,再也不是那个嘻嘻哈哈游手好闲的人,他变得成熟稳重起来。
经历了这件事后,他也开始看清了人心,之前扬州书院里那些整天鞍前马后,左一声“冯师兄”,右一声“先哥”的死党们,自从冯远争死后便再也没有正脸瞧过他,反而是之前被自己欺压了多年的夏参,对自己却是照顾有加。
但是冯先脸上挂不住,面对夏参对自己的关怀,他大多时候不太领情。虽然表面上冷漠,但是冯先知道,他已经慢慢在心底接受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至于夏参,他是苦命中长大的孩子,他原本就比冯先更能吃苦。
冯先写信回去安慰了自己的母亲,他知道父亲死了,自己是母亲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他在信中尽量表现得积极乐观,俨然一副男子汉的气概。
他告诉母亲,父亲是为了维护儒林的尊严才牺牲的,他说父亲临死前唯一牵挂的就是她,他在信中还说父亲说一生最爱、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母亲。
那些话,都是冯先编的。冯远争在临死前根本没有机会说那些。
夏参也给养育自己的姐姐姐夫写信回去,他跟姐姐说,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是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真相是怎样的,他永远跟姐姐站在一起。
他要在儒家好好学习本领,他要在长安闯出一片天地,以后鲜衣怒马,衣锦还乡,成为姐姐的骄傲。
那一天,姐姐听着夏参写给她的信,哭的泣不成声。
在街头抱起夏参的那一年,流浪街头的姐姐也才八岁。两个苦命的孩子,一晃都已经二十年过去了。
其实姐姐知道,冯远争说到底也算个好人。这么多年来,他们一家人也承蒙冯远争偷偷地照顾。
从那以后,冯先专心在学宫内进修,在武学造诣上渐渐快要追上了他们这一届的两个天花板——陈九与夏参。
他们三人也被同期的学生亲切的称为“书楼三杰”。在这个过程中,这“三杰”也尽弃前嫌,逐渐积累下了宝贵的友谊。三人常常互相切磋武艺,也经常会为了经书上的一段话辩论得面红耳赤,每每这时,那位陈九的好朋友,潇洒的公子哥苏子庭便会过来打圆场。
春夏交替,又到秋天,转眼距离陈九他们入八水学宫已经整整一年了。以往的时候,新入学宫的儒家学生总是会在入学宫一周年的时候举办颇为隆重的庆典,学宫鹰院、兔院、熊院与象院的师长也会一起参加,每每那时长安城里到处都是儒家学子饮酒作乐的身影,动静极大。
后来学宫的丹丘总教长看不下去了,于是下令禁止了集体的周年庆典。所以到了后来,学宫的学生们只是约几个好友,小小庆祝一下,绝不敢招摇。
而这小小庆祝一下的地方,首选当然还是长安皇城不远处的天盛酒楼。天盛酒楼本身就是长安城的一块金字招牌。
秋天一到,天气逐渐变冷,原本就繁忙的天盛酒楼开始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无论外面是酷暑还是寒冬,无论是大雨漂泊还是白雪皑皑,这天盛酒楼里面却总是四季如春,歌舞升平。当然,前提便是天盛酒楼的酒菜那可真的是价格不菲,毕竟羊毛出在羊身上。
酒楼内有京城的豪门子弟,有其他州郡入长安周转的富商,有地方来进京打点落脚的官员,更有其他各国来中原等待大卫皇帝接见的使臣,虽然朝廷给他们提供了招待用的驿站,但是各国使臣还是喜欢白天泡在这天盛酒楼里面。
一是因为这里面确实有趣,二是因为在天盛酒楼里最容易获取、交换情报。天盛酒楼的老板胡一来当然知道这些。
豪门子弟把这里当成寻欢作乐的地方,各国使臣把这里当成刺探的地方。他们只知道胡一来和天盛酒楼内的伙计们对他们服务地无微不至,永远都是笑脸相迎,并且从不过问他们来此的目的,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众人并不知道,这天盛酒楼本身,就是那个永远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掌柜胡一来,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神秘人。
食客们看着那个忙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