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的眼神大概只剩下无辜和怜悯了吧。
“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和他们有什么不同吧?拜托……”
“滚。”
路星燃脸上的决绝和冷漠前所未有。
她脸上的泪那天一直从医院流到了家里,那么远那么冷,就好像是她和路星燃相识的这些年,抛去所剩无几的甜,只剩下满满的苦难和咸涩。
路妈妈最后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他要捐肾的消息,本来排上日程的手术,也始终左右拖延着。
甚至路星燃还没来得及解释,在一个他出门买早饭的清晨,她留了一封早就准备好的遗书,自杀了。
本来二楼应该是摔不死人的,况且外面还是绿化草皮,可惜下面一条水泥排污沟,路妈妈头朝下,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一点生还的可能了。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度过那段时间的。等她知道这事,已经过去半年了。
那一刻,她真的想要不顾一切去找他,可每次跑到半路,最后也只是找个没人的角落大哭一场。
她想,她的心大概再也不会热起来了。
直到省赛的那天,她一早上右眼皮就开始跳,心里也总是惴惴不安。果不其然,临上车前,奶奶的电话来了。
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
“文蕊是吧,你奶奶好像不小心摔倒了哦,看样子爬起来都有点难……你要不要过来?”
“不然时间晚了,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毕竟这里偏僻人又少,万一有哪个开车的人不长眼……”
大巴车上靠窗的位置,玻璃窗被叩响了几下,她抬头,苏梦云笑意吟吟地看着她,那副模样别提多得意了。
“你别乱来。我听你的就是了。”
她一动不动的看着玻璃窗里的人,挂了电话。转头就去找带训老师,结果显而易见,等待她的只有一顿臭骂。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号码,让她浑身一紧,没有备注,这铃声却仿佛地狱彼岸的神明。
“奶奶没事了,你去吧。”
她鼻子一酸,差点就哭了出来。手机里传来一阵窸窣声,接着,奶奶的声音就响了。
“心心,我没事,就是被人撞了手机被偷了,一个小伙子送我回去了。”
她红着眼,说了声谢谢。
对方没有应她,挂了电话。
她跟带队老师说了抱歉,又被训了一会,才上了车。
一上车,苏梦云就开始低声打电话,隔的太远,她也听不到。
也就是那刻,她做了一个后悔终生的决定。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宁愿换一种方式,退出田径队也好,退学也好。
不管哪一种,总不会是看着现在躺在病床上的这样的路星燃。
她拿了苏梦云咬牙切齿的第一,此后频繁制造偶遇,只为引起苏梦云暗恋的男同学的注意;更在无数次年级集会场合,有意无意地朝苏梦云同父异母备受宠爱的弟弟散发魅力。
在他们死缠烂打穷追不舍的时候,对他们若即若离暧昧周旋,在他们无可救药大打出手之时,又对他们冷若冰霜弃之如敝履。
她知道自己要遭报应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且会是以那种方式。
当衣服被扯开的那刻,她甚至想好了去哪儿结束自己的一生。
是莲花山?大港头?还是桂平东院?
只是似乎哪儿都摆脱不了路星燃……
她认命地闭上了眼,可突如其来的拳脚相搏的声音,却让她一愣。
路星燃!
他怎么在这?
她捂紧衣服,呆呆地被他拉着踉踉跄跄地躲在身后。
“等会朝后跑,不要回头。”
男孩没回头,声音也冷冷地不带半分情感。
她边哭边摇头,紧紧拽着他,不肯走。
路星燃没办法,软了声线,“乖,等会打架顾不上你,你先去找人过来。”
她发誓,她明明很快的。
手机里的紧急电话,永远在占线。那些毫无怜悯心的路人,对她这副神经病模样更是敬而远之。
她跑去最近的派出所,有个值班的接|警|员,正是当年那个民|警。
原来不是每次正义都会那么及时。
工作人员正好在下班交接工作,见她慌不择言,神情恍惚,说话没头没尾的,就叫她先冷静一下,看样子是想继续把手头的事交接完。
可她一直大喊哭闹,工作人员也没办法,只能派了先前值班的那人同去。
那人大概忘了,那时候他们破门而入,救自己出水深火热之时,是怎样的情形了。
工作人员在后面喊她慢一点,她也不听,反倒一个劲的让他快点。
等到巷口,她也不管了,直接扎了进去。
一进去她就懵了,铺天盖地的心慌混着浓郁的血腥味,比那次还重。
地上躺着的白衣少年。明明半个小时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