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原本以为的一去不复返的出走,到头来不过出走了一场寂寞。不过,这多多少少也给江大壮了一些警示。
婆婆来小住后,江大壮只能和江南挤一张床上睡了。夜里,江安安不睡,兴奋地在床上踢来蹬去。
江南只开了台灯,俯下身子逗江安安玩。自从不再吐奶,江安安是一天一个样地在猛长。她现在的皮肤变得赤红,两个小脸蛋饱饱地像吸满水的水晶球。
她伸长长的懒腰,打长长的哈欠,放长长的婴儿屁。真应了屁响人长这句俗语,比着同龄的婴儿,江安安仿佛大出一两个月的样子。
江大壮被昏黄光线下江南逗江安安的一幅画面勾住了,他从来没有细看过她们,这一刻,他有种陶醉,也有种愧意。
他伸出手,去握江南的手。江南并不躲避,当然也不反应,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江大壮无趣,又去拨弄江安安的小手,江安安瞅了瞅眼前这张不太熟悉的面孔,又把头歪一边自顾自玩去了。
江安安一直折腾到深夜才睡,江安早已睡意朦胧,阖着眼打算睡去。
江大壮似乎来了兴致,他不想江南睡觉。江南始终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不回应不拒绝,爱咋咋的状态。
江大壮的热情被浇灭了,他生气地抱起被子,睡床的那一头去了。江南无意间碰到他的脚,他立刻报复性地踢了江南一下,江南淡然一笑,把一条腿叠在了另一条腿上,这样可以保证彻底的井水不犯河水。
睡觉时,卧室门没有关。江南混混沌沌,也懒得下床,也不去关了。
睡到后半夜,江南从噩梦里惊醒。她梦见有个黑影子站她身边盯着她看。
江南使劲睁大眼睛,想看看是不是自己被梦魇住了。可是,她恐惧得捂住了嘴巴,她真的看到黑暗里有个影子站在床头。
江大壮!江大壮!有鬼有鬼!
江南忘记了和江大壮的矛盾,下意识地一边蹬他一边叫他的名字。
在叫着的时候,鼓足勇气按了床头的开关。
灯亮了。
是婆婆在他们床头站着。那胖大的身躯如一座山,压得江南窒息。
江南紧攥着被子抵着胸口,身子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妈,你站这里干什么?你怎么不睡觉呢?
江大壮也觉得莫名其妙。他从被子里坐起来,揉着眼睛问道。
我怕你们蹬被子,过来看看。
婆婆平静回答道。
说完这句话,她慢慢走掉了。
江南的魂魄像是飞到了九天外,她一直在被子里发抖,江大壮从被窝里把手伸过去,拍拍江南的腿,像是安慰她别怕。这次,江南没有勇气拒绝了。她也伸出手去,她的指尖勾到了江大壮的指尖,泪水流了一脸。
她的脑海里回响起婆婆说给她的一句话:要想男人的身体好,女人就不能贪。
可是,她原本就不是一个贪心的女人,值得这样防贼似的防着她吗?反过来说,即便她在那方面贪得无厌,她儿子也根本不能胜任的啊!
这一刹那,江南突然生出了一点对江大壮的同情,他可以为之去死的母亲,其实并不懂他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