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决定了？不后悔？”莫思远瞅了一眼对面的儿子，越发觉得自己真是养了一个大气的孩子。

帝位是说让就让，一点都不含糊，可是现在是大气的时候吗？

“：不后悔，这本就该是他的不是吗？”

莫思远听莫尘这样说，也知道了他心里怎么想的。

毕竟莫归明才是自己的嫡长子，原来阿尘都是知道的，那他是否一直因为自己占了阿明的太子之位而自责？

“：当初是我跟你母后的选择，与你无关。”所以你不必把愧疚自责埋于心底。

“：我知道，只是我时日无多了。”

“：嗯，怎么话都不会说了？

你们的生辰是快到了，可有什么想找父皇要的？你也这么大了，可有心仪的女子，有的话一定要早点告诉我，我给你下旨赐婚……”

莫尘无奈的看着装傻的男人，心中划过淡淡的忧伤，没有让他再说下去“：孩儿不孝，要让您和母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好像要证实莫尘的话般，才刚说完就有红色的液体从他口中流出，随之而来的是汹涌澎湃的咳喘，一副随时要昏厥过去的样子。

莫思远再也坐不住了，走到莫尘身后将他护在怀中，这才惊觉莫尘的一切都是假象，他还是这般瘦弱不堪，忙朝外高呼“：来人啊，快传太医！

阿尘，你的身体不是已经好了么？你告诉我实话，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在外遇到一位世外高人，他见我第一面便言我活不过三十岁，他问我是愿意苟延残喘的活到三十，还是健康无病的活到二十。”

“：你选了第二个。”莫思远难过得道“：那个高人…”

“：找不回来的。”

“：一定可以找到的，今时不同往日，我们莫幽帝国要找个人还是很简单的，你告诉我那个高人叫什么名字，你在哪里遇到他的，长什么样子？

相信我，一定可以找到的，一定能够治好你的。”莫思远最后几句话是带着哽咽低语出来的，与其是对莫尘说的，还不如是对自己。

莫尘没有再言语，因为他不再压抑自己的身体，这积年累月下来的病症现在一下爆发出来，太过于猛烈，以至于他已经停不下来的咳嗽。

等缓过劲来莫尘望着担忧自己的莫思远“：儿最多不过三月可活，父皇既然打算退位让贤，那能否在我死之前传位于阿明？”这样就能为他做最后一件事。

本以为自己还要再说点什么莫思远才会松口，没成想他就想了想便直接答应了。

“好。”

见莫思远现在这么好说话，莫尘赶紧顺杆子往上爬“父皇，您替我瞒着母后他们吧！”

“这种事如何能瞒着？”莫思远有些为难。

“母后知道一定会很难过的，说不定每天都会以泪洗面，能少难过一天是一天吧！”

“：好。”阿尘临了还在处处为他人着想，让莫思远怎么能够拒绝的了。

“：还有姐姐，钟离国小王爷外表看着是混了点，但那只是表象，我与他交谈过，发现他是一个可靠之人，最主要是他愿意入赘姐姐公主府，可嫁。”

见莫尘好像交代完自己想说的了，轻咳一声以做提醒“：阿尘是否忘记了什么？”

你为她们想了那么多，为父我呢？

“：父皇责任重大，阿明现在还需父皇扶持，母后与姐姐要父皇多多宽慰，所以父皇更要保重龙体。”作为一个孝顺的儿子，莫尘依着莫思远的话也说了几句。

“嗯，我会的。你该说的都交代的差多不了吧，现在好好休息，养着身体，你还要看阿明登基为帝呢。”

“嗯。”

………

太医院首李晨本来正和刚刚归家的孙女闲话家常，就听下人禀报，陈德公公带来皇上急召，立即进宫，刻不容缓。

好像是太子身体不适。。。

本是温婉可人的李芊一听是太子殿下身体抱恙，手一抖打翻了桌边的茶水，连水流到身上也顾不得换一件衣服，就跟在李晨身后进了宫。

李芊想过很多次再见面时自己该说些什么，可真见到了，却有些近乡情怯之感。

那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比之平常时少了疏离，像是脆弱的白瓷娃娃，精致易碎。

等李芊的手搭上莫尘泛着淡青色脉络的手腕时，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她走的时候给他号过脉，比之正常人无异才对，可现在已经严重到了让她无能为力的地步，她不禁想到六年前，也是这般，她的医术永远比不上莫尘的病症。

那她这么些年的努力都白费了，甚至浪费了能够陪伴他的整整六年时间。

李芊想哭，她好委屈。

床上的人这时睫毛轻颤，睁开了一双漠然的眼，看向那泫然欲泣的人儿，“：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很多想说的话到这时却是什么都开不了口，李芊只能顺着莫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