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太阳是一天中最毒辣的时候，仿佛木门都要被晒干裂，吸干最后一滴水分。窗外蝉鸣声声，鹿谨年依然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她去温家一趟后居然见到了她的名义上的母亲，没想到她居然还是温家的女仆，心中的那一点焦虑与疯狂冲动几乎破土而出。直觉告诉她有什么很糟糕很糟糕的事情会发生……是不是一定要以一条人命为代价才能阻止？

但眼下，她得去隔壁看看。她走到阳台上，喊了一声姜姨。

罕见的没有人应答。

她心下一慌。下意识地瞥向厕所。

厕所一如既往地散发着恶臭，与往常没有多少不同。

她用尽全身力气又大声喊了一声。

这次得到的应答则是楼下人的一声怒吼“吼吼吼，吼什么吼？老子好不容易中午回来休息一下，再吼我上楼把你嘴撕了！！！”

鹿谨年神色一暗。屋内婴儿嚎啕声愈发大，她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地上有一个姜姨常戴的很朴素的针线夹。她捡起来，掰开，开始撬锁。

她手上动作很稳，只是微颤的双手依旧反映出她此时的不平稳。

糟透了的第六感啊……

终于，她觉得这绝对是她最慢的一次操作，其实她才大概只用了四十秒。

木门打开了。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像是破败生锈的风车。

里面的场景在鹿谨年眼前仿佛一瞬之间全失去了颜色，犹如黑白默片一般，走马观花。

她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仿佛最无情的观众，直到下一声婴啼，她浑身突然剧烈一颤，她用尽全身最快的速度抱起小孩，飞快的逃离了这场无声的究责。

血腥味愈发刺鼻。她紧紧搂着孩子，可能因为抱的姿势不对，孩子哭的更大声了。下面的那户男主人也开始砸东西以宣泄自己的不满。“娘的！还能不能管好自己的小孩了，不能管当初就别生！再吵下去，老子他妈的就动手了！”

鹿谨年抱着孩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登时失了力气，她背靠着木门开始缓缓下滑，眼神是无机质一般毫无色彩。她自虐一般的回想刚才的一幕幕。

她抱着婴儿，将额头贴着他的额头。仿佛互相汲取力量一般。口中一直说着“别怕，别怕……假的，假的，是做梦，做梦会有气味吗？”

怀里的孩子竟然逐渐安静下来。他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女孩，像是感知到她的无措和迷茫，小孩伸出一只肉嘟嘟的手，轻轻碰了一下女孩的脸。

女孩终于冷静下来。

“鹿谨年，不过一条人命而已，你要实在不行，就换我来。”这是第二人格。

“谢谢，不用了。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

主人格抱着孩子，想要抱警，却没有手机。她想了想，咬牙又抱着孩子回到了隔壁，在地上捡起一部手机，飞快的报了警。

京城一局接到电话之后，面面相觑了一会。

陆非常还没回来，多数警力都在外，如今剩下的都是一些实习加后勤，哦，再加上一个顾问。

“唉，走吧，走吧，只有我们了。小苗，阿源和我走吧。”

季瑞首先决定。于是众人纷纷动身。

警笛声在街上穿梭，一路驶进了凤雀街。

凤雀接桐子，陆非常应该就在旁边办案。当然，季瑞不想去，冥冥之中偏又有人要带他来。

他暗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们踏进了这个小楼。

“天哪，居然真的有人住在这个地方！这地方真的能住人吗？啊！”小苗一边吐槽一边不小心被高低不平的台阶绊倒。

季瑞忙扶了一下。

“话别这么说。这不是叫历史厚重，产生于风雨飘摇之中吗？你以后想看还得去博物馆呢。”

“啧啧，季顾问，你也就做个旁观者说说罢了，真要住这里我看你就不能这么乐观了……”

季瑞但笑不语。

季瑞敲了敲门。门开了一条缝隙。

开门后第一眼见到一个女孩抱着一个孩子。季瑞第一感觉就是割裂，与这空间的割裂感实在太突兀，也太鲜明了。

女孩长的极其艳丽，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大，身高不高，但是眉眼的美丽却是极为张扬又锋利。狭长的凤眼，瞳孔比亚洲人棕色的瞳孔略浅，像是会折射光的玻璃。

她鞠了一躬，然后，才打开门。

众人这才看清了屋内的情形。

小苗从未见过死人的情形。就要尖叫的时候旁边的阿源捂住了她的嘴。她才冷静下来。

一具尸体在地板上躺着，死者鲜血流了一地，血泊中还有一把沾了血的菜刀。

死因一目了然，割喉。

季瑞眼神凝重。阿源拿起相机开始拍照。等拍完照后，季瑞绕到尸体的一侧。

“果然……”

“顾问，顾问，她……为什么在笑啊……”

姜姨半张脸浸在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