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七月。
烈日炎炎。
尾蝉鸣叫不休。
一头又干又瘦的老黄牛慢慢悠悠拉着板车出现在了南无忧城南门外十几里的大道上。
老牛已经很老很老了,出气多进气少,仿佛下一瞬就会倒地气绝。
牛车上的两个白发人却貌似看不见这一幕一般,继续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两人虽都白发,却是截然相反的一个年轻,一个老迈。
年轻的白发美面,当然是至千秋!
老迈的邋遢糙脸,却是至千秋刚刚认识几天,自说今年已经九十六岁高寿的——蒋儒…额…前辈!
至千秋是在七天前遇到的他,当时蒋儒干粮吃尽正想宰杀老牛。
至千秋当时看破衣烂衫的腐朽老者健步如飞,他追着撒丫子狂奔的干瘦半死老黄牛是一阵愕然。
那场面,比至千秋亡命狂奔还快上几分,他当然好奇停留。
不想好奇心害死猫,老黄牛见至千秋停留,当即以他做盾。
蒋儒左绕追不上,右绕追不上,当然越追越怒,最后理所应当开始对至千秋破口大骂。
至千秋这才知道他是给饿的。
他当时就黑脸了。
只觉自己老遇上饿死鬼投胎的玩意,无奈取肉干与他。
不想这蒋儒是越吃越不够就算了,老牛也来凑热闹,这瘦瘦干干老牛居然吃肉你敢信?
至千秋当时就开眼了,储物袋空空!
吃饱喝足后蒋儒就死皮赖脸说要捎至千秋一程。
至千秋说自己要去中忘忧不顺路,蒋儒说:没事,我们送你!
至千秋又说自己去西忧心太远,蒋儒还说:没事,我们送你!
至千秋都无语了,干脆不理他们大步入林!
不想蒋儒驾着牛车飞天追来!
飞天遁地的一牛一人,这能拒绝吗?
当然不能啊!
如此,至千秋便就有了七日同蒋儒的同行。
一路上蒋儒话不多,就只会问至千秋一个问题:小兄弟年纪轻轻为何白发?可是肾虚了?
至千秋无语至极,奈何人家是大高手。
至千秋只能言道是:家事!
然后蒋儒就再不多问,老黄牛“哞哞”鸣叫。
不过也有好处,就是至千秋问蒋儒什么他都会答!
比如至千秋问前辈什么名号?
蒋儒道是:我名儒,大黄牛名蒋,我们是蒋儒。
至千秋当然无语道:前辈在逗我玩?
蒋儒不回话,就只会继续又问:小兄弟年纪轻轻为何白发?可是肾虚了?
礼尚往来了是!
初时几次至千秋会气个半死,不过时间一长,他也就适应了。
一连串回答皆是:家事!
然后他又可以问蒋儒问题。
蒋儒的回答真假难辨,至千秋却并不能全部分别真假。
不过有一样他却可以确定!
那就是南无忧城内有传送阵可传入中忘忧城,而中忘忧城距离忘忧门不过千里。
不过至千秋现在一日脚程。
这个答案至千秋左右刺探了二三十次,确定是真多假少。
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五枚下品灵石的过路费了!
在不冬山修炼了半年,至千秋的灵石早已耗尽,身上是灵石屎也找不出来一粒。
而且这蒋儒还吊着自己,不让他走。
至千秋也无奈啊!
势比人强,低头求存才是活命之道!
老黄牛继续晃晃悠悠着,距离南无忧城南门不过二三里的距离。
这南无忧城门?啧…怎么说呢?
不巍峨,不壮丽!
它就是一片很普通牌楼模样,高宽皆不过三五丈,孤孤单单挺立着并没有城墙保护。
老黄牛车已经慢慢悠悠行到此此处。
它忽然停下,似乎不想再进。
至千秋侧目远眺牌楼之内,百米后房屋稀疏,千米后房屋片片,越是深入越房屋越多。
蒋儒忽然又一次开口发问:“小友为何白发?”
至千秋黑了脸,刚想以“家事”两字敷衍。
蒋儒却自问自答却跟随道:“家事?可起殇的家事是吗?你是不是扛得太多了呢?”
蒋儒这深邃话语似是看透了至千秋,没了前时懒撒模样,浑浊的眼睛似乎也清澈了,他就那么深沉看着至千秋。
至千秋一时无话,为他侧目,心中思满!
老黄牛“哞哞”直叫。
蒋儒瞬时脸色一变,他重重一巴掌拍在牛屁股上怒道:“哞你牛奶奶呢?我就不饿吗?忍着吧!”
至千秋嘴角抽了抽,他刚刚给蒋儒在心中攒下的前辈高人形象,瞬时荡然无存。
老黄牛“哞哞”叫了几声,就是想扯开身上绳子与蒋儒大战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