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太岳家楼房前。
况太岳家的七辆大货车、三辆轿车、两辆长安车不断开来,加上全村的大小拖拉机,重庆特产三轮车,摩托车,快速地上着乡亲们,不断塞得犹如满插筷子的竹筒。这些人都是手持各种器械的全村精英,如果他们被伤亡,全村只剩无依无靠的孤儿寡母老人家了!车辆发动机已全部启动待命,无数父母儿女兄弟姐妹夫妻满面忧愁地叮嘱着、安慰着,大部分女性早已恋恋不舍地珠泪满面,嗡嗡饮泣成一片。
是啊,他们不是上山打柴,下田插秧,而是去流血,去拼命,中国历史上这种村社镇县之间的火并,出现过若干次,损失数以万计的宝贵生命,破坏了无数幸福人家!
一辆小轿车的窗门中,况太岳伸出脑袋,怒容满面地高声呵斥道:“有什么好哭!真没用!拖拉机先走!”
这辆轿车里面,还坐着况平原、刘文达、周世雄。五条拖拉机松开刹车加大油门,突突突地冒着灰黑色浓烟,留下一路滚滚烟尘首先奔向公路,拖拉机旁的老人妇女儿童伤心欲绝地放声哭喊起来,追赶起来。
况平原搔着头发,不耐烦地骂道:“熊四海狗杂种,需要缠绵这么久吗?!”他们见熊四海终于走出大门,况平原立即令司机调头往熊家门口开去,送行的人赶紧避让。
熊四海急步赶来,他母亲、妻子、儿子紧跟着,轿车停在他们面前拉开车门,况平原见刘念不在,仍不死心地盯着熊四海家那大门。
前面,周大山这时才提着一把圆锹跑出来,碰见熊幽兰深情地招呼着,伸手准备拥抱,可是被腼腆的熊幽兰伸手抓住,两人紧张地窃窃私语着。周大山这人特别实在,最后接到水提回家,紧张万分地又想上厕所,所以最后才赶到。
况太岳厉声催促道:“赶快上车!”
熊幽兰红着双眼抬头注视着周大山小声道:“婚期已近,你一定平安回来,我等着你。”她话未完泪先流,花枝乱颤地饮泣起来。
周大山“嗯”一声,用力地摇晃几下幽兰的手,和熊四海钻进小轿车拉上车门。
这辆小轿车开到车队前面,况平原不见刘念踪影,怅然若失地将车顶收起,站起身再次吹响牛角,长龙般的车队向前开去,送行的人群响起一片饮泣声哭叫声,小晖与大群小孩哭喊着“爸爸”,向远去的车队追去。
熊幽兰首先回过神来,瞟一眼目送车队的成善淑,从人群后溜向她家。萧从瑛想了想,还是犹豫着跟去了。还好电话就在一楼客厅,况平伟可能在楼上寝室,萧从瑛在门口望风,熊幽兰紧张地拨打110,居然是忙音!萧从瑛冲过来抢过话筒给父亲报过信,再拨打110,竟然久久没有人接听!二人见成善淑回来,无可奈何地从后门仓皇地溜之大吉。
外面,一阵大风卷着尘土和枯叶扑向送行的人们,乌云也快速地占据着晴朗的天空,天色迅速暗淡下来。
四海妈追上孙子叫道:“小晖快回家,狂风暴雨来了。”
全村妇女老幼恋恋不舍地看着远去最终消失的车队,看看骤变的天色,惶恐不安地向自家走去,祷告着家破人亡的悲剧不要降临在自己家门。
乌云犹如狂奔的马群,将天空很快罩住,亮起蓝色的细长曲折的闪电,把天地变成光怪陆离的恐怖世界,将人们都化作阴森可怕的吃人魔鬼,一阵震山撼岳的霹雳滚过长空;后山的乌鸦群飞到挨近村子的水果林楠竹林,更加大声鼓噪着,使大家的心情愈加沉重、忧虑和烦躁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