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一华同情地问道:“你真够倒霉的,老婆跑了还留下丈母娘。她住一个村怎么到你家过夜?”
“幸好她与儿媳吵架来我家,不然也变成泥石流了!”
“幸好个鬼,你当冤大头!”
“没关系,就算是不认识的老人家碰到,照顾一下无所谓嘛,这是为自己和子孙后代积德。”
“说得轻巧,是要养老送终呢,仅仅棺材和丧事开支就不少。”
“我不会赶她走,如果我妈吃两个鸡蛋,我只会给她两个最大的。”张黑牛发自肺腑地说,可是他双眉却紧皱着,肩上负担实在太沉重了,而且身体……
况一华完全相信他的话,村中曾有一个非亲非故的瞎眼孤老太太,生活无法自理后,是张黑牛一家负担五年的吃喝拉撒睡才送终的。
张黑牛只觉厚重的夜幕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么托虽然开着远光灯,在广阔浓重的夜幕中,仼它如何冲刺,始终显得那样出奇的微弱,出奇的渺小,远处看去,就是一只微乎其微的萤火虫!他下意识地望向朝阳每日升起的东山岗,是啊,唯有朝阳才能撕裂这茫无边际的夜色,荡尽这寒夜的冰凉!
回到家,张黑牛打点好一个简单的小包,趁夜色掩护绕到况一华寝室的窗户外放进去,免得被赌博的村民们发现。他来到老父老母的寝室门外跪下来,满怀痛苦和赤诚地祈求观音菩萨无微不至地关爱亲人,包括丈母娘,自己死后甘愿成为观音菩萨的一柄火炬永远燃烧,为天下苍生照亮漆黑的长夜,躯散冰凉的寒意。他最后来到儿子的身边,小宝正在熟睡之中,他将心爱的儿子痛惜地揽进宽大的怀抱中,两串热泪夺眶而出。
上午,天色阴暗,乌漆墨黑的雨云布满天空,远处闪过蓝色的闪电,传来一阵沉闷的雷声。况一华看看天色,向张黑牛家走去。他听到一阵摩托引擎声,一看是昨晚出尽风头的熊四海,他赶紧踢开竹篱笆下两只猎犬,隐蔽起来,他吹两声口哨,七八条猎犬来到身边。
熊四海将摩托骑到古井村村委会萧如山支书的大门前,停下来熄掉油门,摘去头盔取下钥匙,拿起袋子正准备进门,忽听轰然一声,大门却从里面猛地关上栓死,他不由愣住了。
况一华也下意识地怔一下,轻嘘口哨,右手向熊四海挥挥,七八只猎犬凶恶地咆哮着扑向熊四海,从四面紧紧围住。熊四海仿佛面对几只小猫一样,镇定地环顾一下没作任何反应。群狗就像组织严密的一群恶狼,心有灵犀地狂吠一声,突然呲牙咧嘴闪电般四面一齐猛扑而来。天空突然炸响一串地动山摇的霹雳,况一华一下得意忘形正想拍手叫好,却见熊四海身影闪动双脚如飞地连环出击,一脚脚都强劲地迎面踹在猎犬脑门上,猎犬都遭到当头一击,惊惶地惨叫着向后滑去,利爪在水泥地上划得呼呼作响,狗群掉过头,夹起尾巴惊惶地哀嚎着逃去。
况一华愣了愣,冷哼一声悄悄离去。
熊四海毫不在意地上前拍门,根本无人打开,连拍几次都纹丝不动。
门里,从瑛妈背顶着大门,萧如山上前开门,被她凶神恶煞地推开。
萧如山窜出好远才站住,他仍心平气和地抗议道:“四海有啥错?”
从瑛妈愤愤地怒吼道:“母债子还,天经地义!”
萧如山忿忿不平地辩解道:“就算她有错,也是为孩子着想!”真是压力越强反弹越大。
熊四海也听到对话了,眉头一皱掉头就走,转眼已出人意料地从后门走进客厅,将袋子放到方桌上接茬道:“确实是好心办错事,现在也没法了。好在荒山秃岭满世界都是,哪里都需要绿化,更何况还少了一个村的压力,也算变成好事了。”
萧如山怔一下,惊喜万分地赶忙抢过话头:“你这样看得开,真让我高兴,坐吧,早想和你谈谈。”他赶紧倒水泡茶。
从瑛妈逼到熊四海面前怒容满面地责骂道:“你母子二人欺负从瑛,你还好意思进来?这大门就是关你的,而且全村人早就等着收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