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结束兼职的吴洵和海浅浅在云水大学门口见面。

两人穿过学校附近的小区，走入商街，浓郁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两边是一个个店铺，文具店、百货店、小餐馆家家相连。尤其是水果店，店主们把新鲜的水果摆在店外招揽生意，让附近几家门店前也弥漫着水果清香。

说实话，这样的气息让吴洵痴迷。在这里没有行色匆匆的人们，大家的脚步默契地一致放缓，似乎维持这样的温馨变成了不约而同的共识。不时有家长领着双休日休息的小孩子走在街上，一手拎着晚饭的食材，一手牵着孩子的手，孩子则拿着专属于周末的零食期待回家享受美妙的童年时刻。一些稍大的孩子挤在捎带手经营玩具的文具店前，三个人轮喝一瓶橘子汽水，嘴里聊着最近的游戏体验。而上了年纪的爷爷们挤在巷子口比拼棋艺，奶奶们聊着最新的养生菜谱。

吴洵看看身旁的海浅浅，她也沉醉在其中。

“慢一点，我们在这里多走一走吧。”海浅浅拽了拽吴洵的袖子。

“好啊。”吴洵走到前面的水果店，那里有被切开穿成一根一根的菠萝。

“给。”

吴洵买了两根跑回来，递给海浅浅一个。

“谢谢。”海浅浅接过去，脸上带着笑意。

吴洵咬下一口菠萝，酸甜的滋味顿时弥漫在整个口腔中，似乎心情也跟着跃动起来。看向海浅浅，她的脸上也挂着由衷的笑容。

“这样的生活很好，对不对？”

“嗯。至少看起来——好温馨。”

“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吗？”吴洵问道。

“没有，没有规划。其实规划也没什么用，因为很少能实现，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白白浪费脑细胞去思考。”

不知为何，她突然悲观起来。

“别说这种话嘛，对未来有憧憬总是好的。”

“直到昨天下午我还在好好规划生活呢。”海浅浅笑了笑，“我希望可以和爸爸妈妈经常见面，希望可以每天都见到你，希望可以偶尔去你兼职的甜品店吃蛋糕。不过到底是开始工作还是上学我没想好。”

“昨天下午，你……”

“他们又给我打电话了。”海浅浅叹了口气，“那种事为什么不早说？”

“你指的是，‘蜕变’？”

“你知道了？”海浅浅惊讶地看着吴洵，“你怎么知道的？”

“暗袭队的王队长找了我。他们也联系了王队长。”

“所以对未来的规划有什么用呢？”海浅浅向前走去，“最终的选择也只有一个。”

吴洵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静静地走在海浅浅身边，似乎那些周围的烟火气和美好瞬间全部消散。或许对于两个有心事的人来说那美好本就是虚假的繁荣，是对心中隐痛的粉饰，是随时会土崩瓦解的假象。

尽管海浅浅和吴洵慢慢走着，但还是很快走到了这条街的尽头。从尽头右转是另一条街，没有这条街热闹。

“我必须要回去了，我甚至没法选择死亡。”海浅浅看着他，“我不能让我爸妈再难过了，我也没有勇气放弃生命。不管怎么样，我只能回去。”

“嗯。”吴洵点点头，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了。

“我会变成吸血鬼的吧？不对，我已经是一个吸血鬼了，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接受现实而已。最主要的是，我遇到了你，你这个骗子。”

“骗子？我怎么就成骗子了？”吴洵勉强笑了笑，想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

“你每天就知道哄我玩，让我活在‘我自己是个人’的假象里。”

“可你明明就是一个人啊。”

“你看，到现在了你还在哄我。”海浅浅伸手捏了捏吴洵的脸，“骗子。”

“别这样行吗？”

“好好好，我不捏你脸了。”

“我指的不是这个！”吴洵看着她，“不要说赌气的话了。你知道的，至少在现在，你还是一个人。”

“不这样说，该怎么说呢？”

她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但眼中逐渐消失的神采让吴洵难受得汗毛倒竖。

“我该紧紧抱着你，让你想想办法救我，告诉你我不想变成吸血鬼对吗？我该哭得梨花带雨，希望可以用眼泪解决问题，对吗？还是说我该破罐子破摔，从现在开始就做一个嗜血的吸血鬼，先从你开始，把你的血全吸光？”

海浅浅看着吴洵，她的眼中没有泪水，也没有希望。她似乎没指望吴洵能给出什么解答，那追问也只是在折磨她自己。

“你别急，我觉得，我们会想出办法的。”

吴洵的安慰实在太过苍白无力，以至于他说出这句话时声线都在颤抖，那是没底气的表现。

“你好可怜。吴洵。”

“我？为什么？”

吴洵看着她，想着她下面会不会是要故意说一些难听的话来激怒自己让自己愤然离去，然后她一人独尝这份哀愁。

但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