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辰安刚想开口，突然又转口说道：“算了，知道做不来，比不知道更难受。”

陈家千金差点没被这个转折闪到腰，口上也差点破防了，还好她自幼受到的教育，让她稳住了心态：“本小姐可是给了钱的！”

张辰安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舍得死，我也舍得埋……”

“什么话！”

陈家千金好看的杏眼圆睁，眼瞅着要暴起了。

张辰安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你听说过安利……哦不，是羊毛吗？”

“羊毛？”

陈家千金有点想不通，这跟羊毛有什么关系？

张辰安胸有成竹地说道：“现如今的大梁，衣裳材质除了丝绸之外，便是绢布、纱、麻布、棉布和皮毛了，偏生这羊毛量大便宜，为何没人穿？”

“羊毛？量大便宜？”陈家千金哭笑不得，说道：“这大梁又不养羊，何来羊毛？再者，羊毛做皮毛，懂得硝制者寥寥无几，谈何便宜？”

张辰安哈哈一乐：“大梁没有羊毛，可北面有啊！不过呢，按照陈家的实力，确实是无法短期内吃到羊毛这个红利了。不过既然拿了你这五百两银子，我自然给你想办法解决硝制的问题。不过说真的，羊毛何必硝制？羊毛又不需要剥皮，只需要将绵羊的毛剪下，去油脂除杂质，将之洗干净，然后自然风干。等到可用时，用特制的梳毛机将净毛梳成条状的羊毛条。然后拉长拉细，同时将羊毛线拧起来。线从条开始会越来越细，通过加捻越来越结实。到了这一步，就能用了。”

张辰安一边说，一边把梳毛机、羊毛线球画了出来，一刻也不停地说道：“有了羊毛线，就可以雇人织毛线衣，也叫羊毛衫。据我所知，北边的羊毛堆积如山，价格比之麻布还要便宜得多。这羊毛衫御寒极佳，只需一件，就能抵御严寒。若是贩卖至北地，甚至将生产线搬到北地，这一来一去省了运输损耗，自然能赚大钱。”

陈家千金眼前一亮，然后迅速黯淡下去：“你说得对，开源节流是正途，这节流往往比不上开源。可这北边的羊毛，我陈家确实没办法染指。”

“不仅没办法染指，且法子简易，只能赚一年的钱。”张辰安断定，这独门生意也就短期内能做。因为，羊毛的收购，必然牵扯到边贸。而控制了边贸的，非晋商莫属。

陈家千金叹了口气，说道：“那这个法子，我宁可你不说。”

“除却羊毛，还有一种布匹，亦能有相同之效。”张辰安嘿嘿笑道。

陈家千金好像逆境之人看到希望一样，急切地问道：“是甚么？”

“棉布。”

张辰安很确定地说道，“这是能抗衡羊毛的布匹。”

“棉？木棉么？”陈家千金讶异地说道，“确实有穷人用木棉絮做被褥衣裳，可这木棉……少了些罢？”

张辰安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木棉，是棉花。”说着，张辰安把棉花的模样画了下来。

“这不是白叠子么？”陈家千金恍然大悟，“这……能比得上羊毛？”

“绰绰有余。”张辰安叹了口气，说道：“当然了，这是要大量机器和人手才行。我的上策，就是低价策略。说实在的，丝绸到底是中上层百姓才穿得起，这底层百姓如何能穿得起如此昂贵的衣裳？棉布，就是瞅准了低端市场。以往，这个市场被麻布等占据了，可麻布不能御寒啊！这棉布，御寒根本不在话下，不仅能做衣裳，还能做被褥。若是天底下穷人都用了棉布，陈姑娘可以试想一下，这会是一笔多大的买卖……”

陈家千金被张辰安的话，忽悠得全身颤抖，这确实是一个极好的前景。

但就如张辰安所言，羊毛如此，棉布亦会如此啊！虽然利润不高，但是能薄利多销，维持陈家现如今的地位不成问题。如果陈家魄力足够，成为大梁第一的棉纺织龙头、羊毛纺织龙头，那么比起八大家也不输了。

毕竟陈家不是晋商，没办法到关外收购廉价的羊毛，所以羊毛纺织业很可能会被卡脖子，并且会被晋商学去这一招。而棉纺织业呢，江南这边太湖地区可以产棉，所以棉纺织业才是正解。可问题是，现在棉布也有不少商贾在做啊！

张辰安听了陈家千金的分析，笑道：“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何在低价抢占市场的同时，本身还有利润可赚。首先，是收购棉花，也就是你说的白叠子。”

陈家千金说道：“北地确实叫此物为棉花。”

“那就是了。”张辰安说道，“这第二步，就是把棉纺织的高效机器做出来。”

“比脚踏三锭纺车还高效的纺车吗？”陈家千金疑惑地说道，“这脚踏三锭纺车已经很高效了！”

张辰安笑道：“那是自然，收了你的钱，我自然是要帮你做出这台机器的。”

说完，张辰安就把历史上的珍妮纺织机画了出来。脚踏三锭纺车是脚踏的，而珍妮纺织机是手摇的。珍妮机的纱锭都竖着排列，用一个纺轮带动，一下子就提高了数倍的效率。但其实呢，这还是动力不足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