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你。这世间的恶，是除不尽的。”焚璃低声叹了口气。

其实，她看到当时的情况，就能推断出发生了什么事。

后面去追妖，只是好奇，并且想找个人聊天。

她在冰原上的两个月，心里的话没法对别人说。

每天听着呼呼风声，看着寂静蓝天，她都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时常会问自己，她到底是谁？

若是心灵孤寂如荒野，那她怕自己坚持不到再历雷劫的那一天，就已经疯魔了。

有时候她甚至会生出荒谬的自我否定的念头，难道那修仙大陆上的一切过往，都是她的臆想？

或者她本是这个时代的人，只不过丢失了记忆，而做了南柯一梦，导致记忆错乱？

可是，她脖颈间的银铃铛，分明证实着千年以前那个天才少女“璃半仙”的存在。

还好，她找到了一只妖，一只活了千年的大妖。

青嬴就是证据，是她如今继续坚持下去的底气。

当晚，青嬴把床铺让给了焚璃，自己则在屋外房檐下看了一晚上的星星。

“竹妖晚上不用睡觉。”青嬴这样说。

……

焚璃半梦半醒之时，被外面一阵喧闹的人声吵醒。

“谁啊！大早上的。”她嘟囔着起身，揉揉疼痛的脑袋。

她喜静，已经好久没听过这么嘈杂的声音了。震得她耳膜嗡嗡，头痛欲裂。

青嬴听到她起床了，推门而进，带来外面冰凉的风雪。

“我帮你找了一件衣服，你若是不嫌弃，就换上吧！”他放下衣服又出去了。

“多谢！”焚璃看着自己身上破烂的衣衫和脏污的皮毛，是该换了。

捏了个清洁术后，她换上了那身象牙白宽大的男子衣袍，头发用一条银白丝带全部高高绑起。

收拾好后，她推开竹门。

青嬴站在风雪前，衣衫是沉稳的墨绿色。

“又下雪了？”冰凉的空气吹散焚璃的头痛。

青嬴回头：“嗯。休息的如何？”

“别提了，你的竹床连个垫子都没有。光秃秃的，硌人。”焚璃伸了懒腰，舒缓了一下酸痛的全身。

“你们修仙道人不都是席地而卧，还能睡石头的吗？”青嬴反驳道。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能舒舒服服的，谁愿意苦修？”焚璃想起了自己还没拿出来的那个奢华昂贵的法器“随意屋”，尴尬了几瞬。

青嬴没话了。

“那边在吵什么？”焚璃探头看过去。

昨晚出事的小屋前，围了好多村民。

一个腰弓背驼的消瘦妇人，正伏地哭嚎：“天杀的娄老汉！怎对我的儿做出这种事！

呜呜呜呜呜呜呜，我的儿啊…这叫我怎么活啊！”

“别哭了！还不嫌丢人现眼的！”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过来，试图拉起他哭嚎不止的媳妇。

“不要碰我！都是因为你！”那妇人声嘶力竭，拨开她的男人。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行了吧！”那男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对啊，没了还可以再生嘛！”围观群众有人附和道。

“不就是个女孩嘛，你们不还有四个儿子吗？你赶紧收拾好心情，把这可怜的孩子葬了吧！”一个年迈的老妇一边吐着瓜子皮，一边说道。

言语如同刀枪剑棒，直戳那消瘦妇人的心窝。

她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觉得心都要碎了。

可是她不能倒，倒下就没人给她的女儿收尸了。

她有十几天没见过自己女儿了，本以为被狼叼走了，没想到，没想到…

刚才的悲伤使她一时接受不了现实，她的孩子还孤零零的躺在地板上呢。

愤怒使她有了力气，她终于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去抱自己的孩子：“别怕，别怕，娘在这…”

……

“这妇人二十六岁了。”青嬴对一旁的焚璃说。

“什么？”焚璃张大嘴巴。

二十多岁，五个孩子？

焚璃看那妇人腰身佝偻，花白的头发，以为都五十岁了。

青嬴眼神中不知是悲悯还是什么：“这个村庄很多妇女都是从外面拐卖来的。”

？！

怪不得焚璃昨晚想敲门，那些妇女不让她进。

原来以为焚璃也是拐卖来试图逃跑的女子，怕惹祸上身。

“千年以后，女子的地位这么低吗？”焚璃皱眉开口。

青嬴用一双碧色清浅的眸子看她说：“女子天生体弱。以往的修灵弥补了差距。

可是，自从第二次补天之后，人类的斗争由灵斗变成了武斗，女子就打不过男子了。

从此男人心高气傲，把女人当成自己的附庸，甚至一种可以交易的物品。”

焚璃撇下嘴巴，捏紧了拳头：“原来是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