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过了许多日。
天气愈加寒冷,街上早出晚归的人们已经陆续穿起了羽绒服。太阳行动的角度随着季节的更替悄然发生着偏移,加之南侧有一幢高大建筑的遮挡,室内每天的日照时间逐渐缩短。
和覃洛偶尔外出吃饭,以朋友的身份。我明白他的心意,他也没再追问我的答案。
后来一直没有和许城联络。有趣的是,自从那晚以后,他便不再出现在我的梦里了。那是一次真正的得到,或许得到之后,念想便自动消失。可我心里清楚,我不断地梦见他,并不是为了这一次得到。至于原因,仍在思索。
这一日,宁欣打电话来。她的家庭问题仍未得到解决。她说,先生已把她接回家中,但婆婆仍不断插手他们的生活,让她快要窒息。她已在独自前往邻市古镇的动车上,要去散散心。她说临走前给婆婆留下了一封手写信,并拍照发给我,让我看看写得是否妥当。
我打开照片,是宁欣熟悉的字体,细长而舒展。她是这样写的:
“妈,有些事情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说清楚。之前有些话我跟阿明说,想让他转述给您,但我发现很多时候我跟他说根本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很多问题不但没解决,反而更加严重了。所以我现在只能亲自跟您说。
首先,我那天态度不好,我向您道歉,对不起,妈,我不该那样跟您说话。但我不是单纯因为那一件事情,很多情绪确实已经积累很长时间了。
我想说的就是,阿明他现在已经结婚有自己的家庭了,他是在跟我过日子,您作为他的母亲也应该适当地退出他的生活了。我并不是针对您,任何家庭都一样,两个人过日子,什么事都好商量,一旦有第三个人——无论是您,或者是我妈,或者是其他任何人——参与进来,就肯定会有一个人要每天去照顾其他两个人的感受。到最后您不高兴,我也不高兴,阿明夹在中间更累,大家过得都很辛苦,都觉得自己挺委屈,那么这个日子肯定是过不好的。
您给阿明买了这么好的房子,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让我现在也能住在这里面,我真的很感激您。但不论这个房子是您买的还是我们租的,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生活空间,日子是我们两个人在过。如果说您舍不得阿明,想一直参与到他的生活里,那当初让他结婚干嘛呢,就让他跟你们住在一起不是挺好的么。我也没必要每天在这儿受他的气。他有时候会因为我和您的关系而对我说一些特别伤人的话,我知道那不是他的本意,但是说得久了次数多了也真的很伤感情。
再者说了,我和阿明的工资一样,我也不是离开他就活不了了,我也不是除了这里就找不到其他住处。虽然会吃力,但我也绝对不是买不起房。实在不行我就回老家去,跟我爸妈在一起,日子照样过得舒心。但我觉得真没必要走到那一步。
我和阿明是因为相互有感情而在一起的,我也希望好好在婚姻里经营这份感情。所以我就希望咱们能适当地保持距离,希望您能给我们俩独立生活的一个空间,也希望您能相信我们俩能把日子过好。我们该回去也会回去看你们,你们想来玩也可以随时来玩,而不是大家不分你我地每天搅和在一起生活。
妈,我去青原古镇待两天,正好大家也都可以重新思考一下咱们的家庭关系。我会给您带礼物回来。”
看完这封信,我给宁欣发消息:“写得挺好的,恭敬又不失强硬。但你为什么不直接面对面跟她说呢?”
她回复道:“面对面说的话我怕控制不住情绪,反而还激化矛盾。写信显得比较真诚,她也能够反复去看,能更好地理解我的意思。”
我正想继续和她讨论信中的问题,她又发来一条消息:“你觉得挺好就行。你上次说的那部纪录片我准备现在看一下,正好消磨路上的时间。回头再聊。”
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她是记得我说过的话的。但我没向她表达什么,只回复了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