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吹拂着徐奕的脸颊,他从混沌迷蒙的状态慢慢清醒。
偶有鸟雀、小兽在树林间追逐嬉戏,低鸣呜咽不绝于耳,极远处望不到尽头的江水在月色映衬下银鳞片片,波光闪动,仿佛一条弯曲的绸带盘旋延展。
‘这是在哪儿?’
他直愣愣地瞪视着漫天繁星,霎时冷汗乍起,呆立在陡峭绝壁中央,半点没有欣赏夜景的闲情逸致。
徐奕转过头去,那位如仙子临凡的冰雪美人正紧盯着自己,聚灵期修士强大的灵识与气机蓄势待发,他轻吐浊气,渐渐平复了心境。
“师姐强虏在下至此,不知有何见教?”
“徐...师弟,我想确定一件事。”
张雨柔的语调一改平日的清冷,反倒多了几分柔和。
“但说无妨。”
“你的灵脉真的无法医治吗?”
她枯坐一夜才终于狠下心肠,决定遵从师尊的旨意,原本趁着徐奕意识昏沉,从高空抛下便可一劳永逸,可现实不同于幻境,自己始终迈不过那道门槛,非要问个清楚明白才能心安。
‘这女人怎地突然提起此事,看架势我的回答若是不能令她满意,保准没有好果子吃。’
徐奕心念一转,似乎有了些许明悟。
“回禀师姐,并非全然没有办法。”
“并非...还请师弟明言,不要故作玄虚。”
“只需替换更好的灵脉就能够解决问题。”
张雨柔闻言娇躯一震,纵使看不清她面纱底下的神情,但徐奕还是觉得对方神智伤得不轻。
“若是我能帮助师弟实现呢?”
她语气中的急切已经不加掩饰,徐奕眉头一皱,深知不可再横生变故,激起她的愤怒。
“师姐好意徐某心领了,可那七阶灵材实属罕见......”
“什么!七阶!”
七阶灵材何等弥足珍贵?恐怕把白云观上上下下打包卖掉也换不来一个边角,况且人体内的灵脉玄奥无比,如果不过是匹配适用的灵材,想必亦是无法顺利更替,这等苛刻限制,成功的几率极其渺茫。
张雨柔不禁自嘲地苦笑,心中最后的防线彻底被击溃,她取出冰蓝长剑,锃亮的剑身流转着森寒冷芒,徐奕只觉周遭气温骤降,战斗一触即发。
“慢着!师姐便是要动手,也得先讲个明白,在下究竟哪里触怒了你?”
她指尖法诀一顿,怅然若失地叙述起来。
“那次的心魔幻境里,我生长在一个僻静祥和的小山村,十几岁时被路过的宗门修士看中,踏上修真之途,顺利修炼至聚灵初期,可惜好运总有用完的时候,第一次外出游历就遭遇数名散修围劫,一番激战后,我虽逃出生天,却身受重伤,晕倒在人烟稀少的林间。”
短暂地沉默片刻,她抬头看向徐奕,充满柔情的眼神让他感到怪异非常。
“正是这次经历促成了两人的相遇,徐郎是附近寨子的医师,上山采药时发现昏迷不醒的我,他将我背回家中悉心照料,原本心性冰冷的我居然被他的真诚善良打动,暗生情愫,在他的连番追求下,我不顾师尊诫命,与一个凡尘男子喜结连理。”
“他医术精湛,深受乡民爱戴,家境还算殷实富足,我二人夫唱妇随,举案齐眉,将日子经营得温馨甜蜜,些许细碎琐事便能平添诸多诙谐趣味,唯一的遗憾就是修士的特殊体质,很难诞下子嗣,他为了体贴我,托人抱养了镇上贫苦人家的孩子,起名徐桐。”
“有了孩子的我们更加恩爱快活,每天相夫教子,全然忘记了修真界的大小事端。”
“好景不长,五年之后师尊通过感知秘术找上门来,意欲将我带回宗门,继承她的衣钵,可我如何能割舍自己的夫君以及心爱的桐桐。”
徐奕见她掩面拭泪,趁机摸向储物袋,搜寻青玄子赠予他的保命玉片,心底愈发冰凉。
那枚玉片竟是不见了!应是张雨柔在媚术效果发动的过程里翻找过自己的储物袋,他感到一丝慌乱,考虑着先发制人的可行性。
“好巧不巧,随身携带的净魂珠助我恢复了一丝神智,我深切地明白,无论跟不跟师尊回去都无法离开幻境,只有与自己的感情和牵挂做个了断,我才能战胜心魔,逃出幻境编制的美梦。”
“我踌躇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心知越是拖延越是难以下定决心,于是便在某天夜晚,待他睡熟之后悄悄动手,我至今无法忘记桐桐惊醒时的表情,那种不可置信的恐惧,退却的步伐......”
“不曾想现实同样造化弄人,明明徐师弟获得天授道种,夺取玄冥传承,在我的注视下不断走向高峰,可偏偏灵脉尽毁,进境断绝,就像是...天道都无法挽救的废物!”
她双目寒光一闪,一字一句地冰冷说道。
“我 是 真 的 不 忍 杀 你 啊,徐郎。”
徐奕在她的瞪视之下一阵发毛,浓烈杀意宛若无形利刃剜割,他不敢掉以轻心,五枚乌毒飞针悬立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