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玲珑暗道:“真是一个狡猾的人。”

她没有回答苏祁的问题，而是看向明月。

“苏兄这一路对我们多有照顾，你就别跟个刺猬一样的了，不过是一件衣服罢了。”

这话说得谦虚内敛，入了苏祁的耳，却是另一番滋味。

这不明摆着说他们之间的情分就如同衣服一般吗？

衣服是什么？随时都可替代的东西。

看来要让眼前俊美的聆弟完全信任自己，还需要一段时间。

苏祁暗自叹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失落，惋惜之色从眼角滑落，落在红色火焰中，星火纷然。

明月冷哼一声，盯着苏祁，仿佛他是一只充满了危险的猛兽。

柳玲珑拿她没办法，也不想再与苏祁说话，索性垂下头盯着窜动的火苗。

三人的沉默持续到了雨声渐小。

苏祁站在门口，旁边破败不堪的木门苟延残喘的挂在门框上，大风吹过，吹得它咿呀作响。

“看样子我们就快到分别之际了。”

细如针的雨丝落在他俊俏的面庞，氤氲中为他添了几分寂寥。

闻言，柳玲珑抬起头来，轻轻扫了他眼。

从那狭窄的门口，清晰可见外面细雨蒙蒙。

“是啊，夜幕将至，该回家了。”

柳玲珑起身，明月机警的站在她身旁。

当柳玲珑走到苏祁身边时，明月当了一回合格的木板，成功的让二人处在合适的安全距离。

苏祁浅浅一笑，他表面上不在意明月的针对，心底里却直呼小随从的厉害。

一路淋漓并不好走，苏祁好几次伸手去扶柳玲珑，都被明月歪着头警告。

柳玲珑丝毫不在意脚上湿哒哒的泥水，只想快些离开。

如果此行没有苏祁，她会顺利很多。

灰蒙蒙的天色，时而看到一两只雀鸟从空中飞过，留下振动翅膀扑棱棱的声音。

“我送你回去吧。”

许久之后苏祁才开口，一片寂静下，他的声音格外清亮。

分岔路口，他们各有心思。

柳玲珑抿嘴垂下眼帘，苏祁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她不想和他走得太近。

“不用了，苏兄家住南胡同，而我得往西方走，一来一回得费不少功夫，苏兄的母亲又该担心一宿了。”柳玲珑头也没回，脚下顿住，也算得上礼貌对待了。

苏祁脸色变了变，对上明月投来的冰冷目光，微微一愣，转而扬起嘴角。

从白虎掌中逃生之后，他就察觉到了柳玲珑的疏远，他也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但他并不后悔当时的选择。

“既然如此，聆弟路上注意安全。”

“苏兄也是。”柳玲珑语调平平，毫不留恋的消失在苏祁的视野中。

他的目光蒙上了一层神秘，微微眯眼，喃喃道:“想不到我也会被一人容貌吸引，还是个男的，真是讽刺。”

街上早已没了行人，因为城中冤魂作祟的传言，门楣之上也不再挂灯笼。

静到心跳声都很响亮，放慢了的呼吸就像风掠过耳边那样轻柔，匍匐在屋顶的黑猫竖起耳朵，一双发着幽绿光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街道上疾步的人。

喵——

黑猫“唰”的一声跳下，挥舞着爪子，龇牙咧嘴冲着柳玲珑脸上扑了过去。

“小心！”明月抬手，一掌将黑猫拍飞。

黑猫惨叫一声，消失在了夜色中。

“你没事吧。”柳玲珑抓住明月的手，手背上赫然多了三条抓痕。

“没事，主子，黑猫不吉利，万一我们碰到冤魂怎么办？”明月一脸紧张，比起疼，她更怕虚无缥缈的鬼。

柳玲珑拿出手帕将她的伤口包好。

“哪有什么鬼？人心作怪罢了，你应该担心你的伤，万一那只猫不干净，凭着这几道伤口就能要了你的命。”

明月不以为然，心说自己又不是没被猫抓过，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主子，我们还是快走吧，我怕。”

二人加快脚步，因为下雨天的缘故，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又一声猫叫从头顶传来，柳玲珑抬头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戳了猫的老窝了？

只见屋顶上数不尽的绿眼睛闪烁。

她武功不差，却没有察觉到它们何时出现的，太奇怪了。

“主子……”明月抓住柳玲珑的袖子，声音微微颤抖。

“别怕，有我在。”柳玲珑紧锁眉头。

这群猫针对的是她们，难道是因为明月将黑猫打伤，引得它们前来寻仇？

明月被柳玲珑护在身后，她咬了咬牙，怎么能让主子挡在身前呢？

她抓住柳玲珑的手，向前一步，将自己当成肉盾，要是猫突然攻击，她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连撕带咬。

柳玲珑被她的动作暖到了，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