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待楚樱进一步的指示,凌子崇拔出了剑,不带丝毫的犹豫,一抹利落的剑光劈碎了窗户!
最先闯进凌子崇视线的是一个硕大的孩童脑袋,几乎占据了半个窗户,他的眼白如月色般皎洁,眼珠子却闪着妖异的红光。
“这个怪物是什么时候趴在我的窗户上的?”凌子崇只觉得汗毛直立,头皮发麻,修炼邪术后产生的种种异象远比他昨夜对敌的那些正常武人要诡异的多。
如果有选择的话,他宁可再去一次醉龙酒楼。
那诡异的孩童似乎不惧怕凌子崇的剑,缓缓地从窗户里爬了进来,他的身子像浮尸般浮肿起来,青紫色的皮肤,趴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
“你也是被爹爹厌恶的孩子么?”
孩童再一次用含糊的铁荆国语言问凌子崇。
“你的爹爹是谁?”
凌子崇同样用铁荆国语言反问,他悄悄朝楚樱打了个手势,暗示后者先不要行动。
“我爹爹是钱……钱什么来着?”
孩童露出思索的神色,眼里的红光忽然暗淡下来,眼白的月光重新将客房照亮。
“钱掌柜?”凌子崇试着帮他回答。
“对对对,别人都叫他钱掌柜。”孩童兴奋地晃动脑袋,眼眶重新被红光占据,“爹爹以前总骂我笨,不是读书的料,但后来我死了,爹爹就不要求我读书了。”
“那他让你做什么?”
凌子崇谨慎地问道。从这孩童的话语来看,钱掌柜的儿子早就死了,他修炼的邪术似乎将自己的儿子炼成了某种怪物。
“有时叫我去南界山脉打猎,有时叫我去杀几个坏了爹爹生意的坏蛋。”
“那今晚他让你做什么?”
“吃了你们!”
怪物浮现出狰狞的笑容,一时间,红光大作,怪物浮肿的身躯像一座小山朝凌子崇扑来,他张大嘴巴,腐烂的口腔里有着三排参差不齐的利齿。
怪物跳起来的那一刻,早有准备的楚樱已经挥出一掌,浩浩荡荡的内力如猛烈的潮水向怪物扑去,他的身子顿时停滞在空中,凌子崇见状挺剑而出,内力在后背凝聚,化作无形的夜叉之翼,裹挟着风雷之势直取怪物的眼珠!
怪物尖叫着用手臂护住面部,凌子崇的剑没入他的小臂,他只觉得自己插进了一团柔软的烂肉之中,手腕猛地发力,以一个漂亮的弧度将怪物的整条小臂齐根斩下。
怪物发出野兽般的哀嚎,身躯竟以诡异的角度伸长、扭曲,原先臃肿的身材被拉伸得像蛇般细长,缠绕住凌子崇的四肢,畸形的脑袋垂直地看着他,猩红的眼眶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接着,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如处刑架上径直跌落的闸刀朝凌子崇的脖子咬去。
楚樱并指为剑,浪潮般磅礴的内力迅速聚拢,化作锐利的剑气朝孩童射去,可是怪物脑袋落下的速度却比她快上一步!
凌子崇努力抬起手腕,奈何手里的剑与他的手臂被紧紧地束缚在一起,不能动弹分毫。
眼看怪物的巨口就要合上,在极近的距离下,凌子崇能闻到他口腔里令人作呕的臭味,这恐怕是他吃下的上一个人血肉腐烂的气味。
“碎!”
只听一声低喝,凌子崇手里的剑忽然碎成十数块碎片,从怪物身体捆绑的缝隙中钻出来,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其中两块碎片精准无误地刺入孩童的双眼,其余碎片则插在他的身体上,黑色的脓血从伤口中喷涌而出。
怪物的身躯剧烈扭曲起来,放开了对凌子崇的束缚,拖着肮脏的黑血拼命往窗外钻去,凌子崇欲上前追击,怎料怪物逃窜速度竟如此之快,眨眼间就失去了踪影,只留下一道散发着恶臭的黑色血迹,从窗边一直延伸至了一楼。
他与楚樱对视了一眼。
“我有更快的方法。”
楚樱说道。
她的双掌朝下重重一按,喷涌的内力瞬间击碎两人脚底下的木质地板。 借着轻功落到地面,楚樱又连续轰出几掌,飓风般的掌力摧毁了一楼几乎所有的房门。
这既是为了节省下楼的时间,也是提防来自暗处的偷袭。
然而两人没有见到怪物的身影,只是在一扇破损的房门前找到了老王的尸体。
他的脖子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切口,切面十分齐整,看上去是用刀刃割开的。
“客栈里只有四个人,他是被钱掌柜杀的。”
凌子崇轻声叹了口气,默默将老王睁圆的眼睛合上。
担任使官的两年间,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鲜血与死亡,当自己的剑刃精准地切开敌人的咽喉时,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可当与自己相识的熟人死在面前时,他还是会本能地有些难受。
有时候,连凌子崇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奇怪的人。
他的视线落在了楚樱的脸上,心想像楚大人那样淡漠的表情或许才是一名画鬼寺官员合格的反应。只有对周遭一切保持足够的冷漠,才能抵御邪修对自身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