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丐悠闲地漫步在紫京街头,虽然周围景象惨烈如炼狱,但他毫不在意,因为那些挥着刀、舞着剑的人,没有一个打得过他。
他在朝着王宫前的赏春台进发,那里是整座城市最辉煌耀眼的地方,一定有他一直在寻找的宝贝。
在来到紫京之前,马乘风居然还一直拦着自己,说再躲一段时日,否则若是在花会上碰上那个画鬼寺的凌大人,保不准今年的盛典就要在大牢里度过了。
但是如果不来参加花会,他又怎么能见到那座珠光宝气的赏春台?又怎么能找到他的宝贝?
凌大人又怎样?不还是他的手下败将?
想到此,马老丐不禁得意地挺起胸膛,像只骄傲的公鸡。可是转眼间,他的胸膛又瘪了下去,因为他忽然想到,假如是自己的宝贝在场,她一定会支持自己来紫京的吧。
自己的这些养子孝顺归孝顺,就是脑袋钝了点,一定不如自己的宝贝灵光。
只是他又想了想,假如自己的宝贝就在身边,那他还来紫京做什么?
当发觉这些念头彼此矛盾时,那股熟悉的痛感又从脑子里冒出来了,仿佛有一双大手正在里面搅动他的脑浆。
乱!流矢、金戈、哀嚎之声乱成一片,在一瞬间全部闯入他的耳中,一切乱如丝麻!
突然间,他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从天上来,空灵清脆,宛如晴朗夜空里的一道星辉。
“陈青淮,别来无恙啊。”
马老丐抬起头,发现头顶的空中栈道上坐着一个黑袍传道士,他的身边是两具紫京卫的尸体,身上都插满了流矢,像两只可怜的刺猬,但这个传道士就这么旁若无事地坐在尸体中间,与他打着招呼。
马老丐大声道:“我叫马盖,不叫陈青淮。”
那传道士微笑道:“可我刚才叫陈青淮的时候,你知道我是在叫你,说明你打心底里更喜欢陈青淮这个名字。”
马老丐挠了挠头,觉得传道士说的有道理,于是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荒山觅。”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晒月亮。”
“只听说有晒太阳的,没听说还有晒月亮的。”马老丐指了指天上厚重的乌云,“而且现在下着雨,哪来的月亮?”
他运起轻功飞到栈道之上,凑到荒山觅的身边打量了几下,笑道:“你这传道士,居然比我还要疯!”
荒山觅迎上马老丐的目光,与他对视了一会,然后叹气道:“说实话,我现在有些后悔,当初不应该把仙术送给你的。这明明是神的礼物,却把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仙术”二字一出口,马老丐仿佛碰见了什么可怕的事物,眼神里忽然流露出强烈的恐惧,跌坐在地上,像婴儿一样痛哭起来:“臭道士,我不跟你玩了!我要去找我的宝贝,我的宝贝在哪里?”
“你的宝贝不就在那里吗?”
荒山觅往赏春台上一指,只见那里立着一个红色的倩影。
她静静站在夜风中,台下已是一片火海,灼热的火星落到她华贵的黄金冠冕上,将红玉做成的朱瑾花饰品映得更加鲜艳,仿佛这女子就是自火焰中诞生的绝世之花,带着一种凄惨的美,又将在火焰中化作灰烬。
“樱儿……”马老丐轻唤了一声。
在这一瞬间,马老丐的气质仿佛变了一个人,当那佝偻的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撑直,他的头顶几乎要触到栈道的梁柱,像一个顶天立地的剑客。
“荒道长,你算的真准。说是二十四年,就是二十四年,一年不多,一年不少。”陈青淮微笑道。他的笑容有一种独特的亲和力,如同沐浴在春风之中。
荒山觅又叹了口气,“可是算得准,就意味着没有变数,这对于贫道而言不是件好事。”
“可否请荒道长再为我算一次命途?”
荒山觅又取出了蓝焰灯,看着里面的火焰,说:“你会死。”
陈青淮哑口无言,一脸无奈,这算哪门子的算命?天底下谁不会死?
“道长……可否示意得更明显一些?”
“那好说。”荒山觅直接道,“你没几个时辰好活了。”
这话听上去不像是算命,反倒像个诅咒。
但陈青淮却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有些事情总归是要我去做的,这是我欠了兄长的。”
荒山觅看了眼两手空空的陈青淮:“我这可没有剑给你用。”
“无妨。我在二十四年前已经刺出了一剑,既然这一剑的剑意如此悠远绵长,直至今日都未断绝,那我也不必拾起新的剑了。”
荒山觅在原地盘腿一坐,嘀咕道:“你们这些修行人说话怎么比我还神神叨叨的?”
陈青淮淡然一笑,从空中栈道一跃而下。他的身姿很美,仿佛乘风而行的仙人,随时要隐没在云雾缭绕的湖光山色之后。
只是现在的紫京既没有湖,也没有山,只有遍地的尸体和浓郁的血腥味。
他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