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丑时,将军府的书房却依旧灯火如昼。
司清远远看着,足下踌躇不决。明日她便要陪同檀临安一同前往芩州,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到回亭关。她知道这几日叶晚棠天天泡在校场多半与自己有关,虽不知她为何赌气至此,但是司清还是寻了过来准备和她道个歉顺便辞行。
她沐着月光走着,肩头染了许多凉意。走到书房门口还未敲门,门便被里面的人“唰”一下拉开。
“额,叶将军。”司清敲门的手仍悬在半空中,她轻咳了一声放下手继续道:“我可以进来吗?”
叶晚棠早在司清踏进院中的一刻便已经察觉到,隔着门缝一直暗中观察她的行为,见她犹豫许久才来敲门,自然是要突然打开吓她一吓。
她看着司清好一会儿,随即转身朝里面走去:“司清大人进来吧,记得关门。”
司清顺从地跨进屋子,顺手将门带上,内室中,叶晚棠已经在书案后坐下,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司清被她看得有些瘆得慌,脚下的步子更轻缓。她顶着某处的凝视走到一旁坐下,才发现位置上已经摆上了一杯茶,正冒着热气。她端起来浅啜了一口,朝着叶晚棠道:“好茶。”
叶晚棠换了个姿势继续盯着她:“这么晚了,司清大人有什么事吗?”
司清放下茶盏,斟酌了一下语言:“前几日我话说重了些,还望叶将军不要往心里去。”
叶晚棠哼了两声,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司清瞧着叶晚棠面不改色的模样,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还有没有在生气:“明日我便要离开,也顺便与将军辞行,还望将军保重。”
叶晚棠点着头,还等着下文,那人却没有再开口。她看向继续慢条斯理喝茶的司清:“没了?”
司清一顿,连忙咽下嘴里的茶水看回去:“叶将军还希望我说什么?”
叶晚棠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只是片刻之后心下又有些难受。从司清在城墙上救下她那一刻,司清便在她心中有了独特的地位。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对司清的感情不仅仅是感激与欣赏,更夹杂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并不认为这一点有什么不对,只是她不知道司清会怎样想,别人又会怎样想。沉默许久,叶晚棠方才起身走到司清面前:“我给你护身的匕首,你带着吗?”
司清愣了愣,随即想了起来顺手从腰间掏了出来:“当然,叶将军的这把匕首很好用。”她当初接过叶晚棠的谢礼只是出于礼貌,没想到回去试了试当真削铁如泥,轻巧便捷,便一直揣在身上。
叶晚棠的郁气在看到匕首的那一刹那便消散了许多,无论如何,司清只要带着匕首便能想到她,这样也很好。
她摸了一摸匕首冰凉的外壳,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司清的掌心:“那便好,司清大人要好好保护自己啊。”
她收回手,指尖触感犹在,她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大人明日还要早起,我便不留大人了。”
司清也站起身来与她面面相对。她将匕首重新别回腰间,视线却滑向了别处。叶晚棠的眼中有太多她不明白的东西。她低声说了一句珍重,便转身离开。
门被轻轻掩上,叶晚棠有些无力地跌坐在司清方才坐过的位置上,看着那盏只剩茶叶的茶盏,许久都不曾挪动。
第二日一早,檀临安的鸾车便驶出城门。骑在马上的司清似有所感般回过头来,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城墙上的叶晚棠。她冲着她微微一笑,便扬鞭绝尘而去。
叶晚棠的嘴角也保持着上扬的角度,只是双手紧紧抠着城墙的砖瓦。
南巡的队伍在官道上畅通无阻地行进了几日,终于还是来到了熟悉的芩州城。檀临安掀开帘布,仰视着饱经风霜的芩州二字。
“殿下。”顾玄霁打马上前,有些担忧地轻唤了一声。
檀临安摇摇头,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放下帘布,端正地在鸾车中坐好。
来迎驾的却只有白怀灵一人。她规规矩矩地穿着官服,带着芩州的大小官员恭敬地跪拜在侧:“恭迎太女殿下圣驾!”
“芩州刺史?太守何在?”白怀灵总觉得这鸾车中发话之人的声音有些诡异的耳熟,她朗声道:“回殿下,太守抱病已久,不能见风,还望殿下恕罪。”
抱病?檀临安回想着那日芩州太守的一举一动,的确很奇怪,难道就是因为生病了吗?她淡淡地出声道:“既然抱病,何罪之有?诸位大人起来吧。”
“多谢殿下。”
白怀灵站起来躬身道:“殿下请入城。”说罢,便让到一旁等着鸾车先动,车内却再次传出声音:“玄霁。”
白怀灵抬头,只见随行在鸾车边上的一名男子拔出利剑跳下马背,须臾之间便斩断几个守门士兵的手臂,在一片惨叫声中面不改色地翻身上马,将剑随意拭了拭,还剑入鞘。
“太女殿下这是何意?”白怀灵的声音中带了些许怒意,只是那鸾车却走了起来,径直从她身边经过。
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