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常去，”程薇想了想又补充道：“也就去过几次墨阳宫，偶尔见一见两位县王，其余的也没有别的了。”

按理说，她是没有义务同顾玄霁汇报檀临安的行踪的，这天下间也没向臣子透露君王行踪的道理，更何况还是关于檀临安起居这样私密的事情。

虽然她知道顾玄霁与其他男子不一样，但是最开始她有过犹豫，因此顾玄霁第一次问她时，她去请示了檀临安，是否要事无巨细地回答顾玄霁的问题，檀临安说是的。

顾玄霁听到程薇的回答，捏着图册的手有一瞬间地收紧，不过很快便神色如常地放开，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封信你着人送回京中。”

程薇接过顾玄霁递过来的纸条应了一声是。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符大人。”程薇拱了拱手推门而出。

“见过亲王殿下。”符生冲程薇微微欠身，随后朝着顾玄霁见礼。

“免礼。”顾玄霁将图册放到一旁：“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是有些书契制定的问题要与殿下商定。方才那个侍女是安南城的吗？”符生试探问道。他能感受到那女子身上高深莫测的气息，直觉告诉他那个女子不是普通侍女。

“是本王新添的侍女，”顾玄霁随口答了一句：“可是有何不妥？”

“并无不妥，只是没在殿下身边见过她。是微臣逾矩了，殿下恕罪。”符生赶忙应道，并就此打住。再说下去顾玄霁该起疑心了。

顾玄霁也没有多想：“无妨。书契还有何问题？”

符生将草拟的一份书契放在桌上：“在许给农户利益方面，似乎不能两全。这些条例已经是商讨修改过多次的结果，但在统一养殖方面，似乎都会侵害到上燕农户的利益。虽然应该以北川农户为重，但微臣以为若是将人逼得太狠了，对陛下的名声也不会太好。如今各方势力的眼睛，可都盯在这南部呢。”

顾玄霁点头，符生说的，也正是南部问题一直处理地缓慢的原因。

表面上，是檀临安将这部分百姓解救于战乱之中，这也是南部目前愿意归顺的原因。可一旦后续的兴建让上燕的百姓收获不了利益，那么出现骚乱，反抗北川朝廷的风波也会渐渐出现。若那时再武力镇压，只会让情况往更坏的一面发展。

百姓只会觉得自己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还是由一个女人挖的火坑。

百姓或许对于谁坐在皇座上不在乎，可上燕百姓心中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思想，就是一个不稳定的，随时会爆发引发矛盾的炸药。

北川的耕地一直掌握在朝廷手中，统一划分后分区域交给农民。再派人统一教导她们耕种、灌溉、用药的方法，很是井井有条。

上燕的农民几乎都是佃农，土地掌握在一个地区有权有势的地主，或者当地藩王的手中，栽种作物全由利益决定，而非适宜的情况。因此南部的田地质量参差不齐，农户也没有一个集体耕作的意识，最大的心愿就是填饱自己与家人的肚子，在地主与藩王的搜刮下，保全自身。

此时让他们将土地交给北川朝廷，一则是把手伸进了地主与藩王的钱袋子，二则是拿走了上燕农户保命的家当，面临的阻力可想而知。再想将他们聚在一起，教导他们如何耕种，让他们分享自己的农具同北川的农户一同交流，实在像是一个天方夜谭。

如今北川农户南迁的问题，叶槿柔在带着人亲自走访谈判，已经颇有成效，眼前的问题，就是与南部的农户，地主与藩王达成妥协。

顾玄霁想了想：“以陛下的名义发一个帖子出去，请诸位藩王与地主在这城主府中用个晚膳吧。”

“殿下想设个宴来谈判？”

“嗯，先将他们解决，把土地放手。”

“是，微臣这便去安排。”

西陵——

“王爷，您不打算去安南城看看吗？陛下只让亲王和一个年轻的臣子来处理，会不会出问题啊？”

司徒煜语气淡淡道：“陛下明显是为了考校这两人的能力，本王去了算什么回事？何况本王也想看看，亲王到底学的如何，有没有站在陛下身边的能力。”

司清撇了一眼司徒煜压在南陵地图下，露出来一角的关于南部农事的奏报，就知道他一直在盯着安南城的情况，消息还是自己从影卫那里拿回来的，自己能不知道。

他现在没出手，不过还是安南城的情况局势暂时明朗罢了。

希望安南城的两人能处理好南部农事。

“王爷，西陵王来了。”影卫遥遥看到了阿苏伊娜的仪仗便进来禀报。

司徒煜眼中划过一丝无奈，抬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南岭的事情书信来往即可，可阿苏伊娜得了时间便会亲自到这南部大漠中茕茕孑立的营帐中寻他，还总是为他带来许多吃食与衣物。

明眼人都能看出西陵王对司徒煜的心思，聪慧如他又怎会不知道？只是他与阿苏伊娜的交集，只会有公事，不会存在半分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