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智一聊天受益匪浅,以往不能解释的东西,在他这里几乎都能得到解答。
但有三个东西除外,“道”,“灵魂”,以及“爱”。按照他的说法,这些是他与人类之间最大的鸿沟。
“你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吗?”
“我接受的命令不允许我离开这里。”
“等待命令的命令?”
“是的,时刻准备着。”
“如果这里不再适合你生存了呢?”
“我们只有准则,从不做假设。”
......
京城,兴化坊李宅。
窦迎雪端坐中堂,临盆在即,身形愈发的臃肿。身前的几案上搁着两杯清茶,丝丝热气冒出,茶香扑鼻。
一身便服的周宜面带倦容,端坐于矮几对面,轻声说道:“原州来报,夏州城以南五百里已经化成一片黑土,边境线上出现黑骑士的身影。你即将临盆,绝不能再呆在京城,赶紧收拾收拾南下吧。”
“莫要劝我了,我若是走了,他们该怎么说余年?”窦迎雪端起茶杯,笑道:“玉真好久没来了,以茶代酒,咱俩喝一杯!”
周宜不禁气笑了,端起茶杯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那就去宫里生!”
“不用了,名医与产婆我都准备好了,爷爷与哥哥也都在京城,没什么好担心的。”
周宜白了她一眼,嗔骂道:“又是怕人议论?你是先帝册封的公主,有何不可?”
“余年不在,我就是群臣家眷们的表率。即便大敌当前,也不能搞特殊。”
“哎呀!你可真是油盐不进!”
周宜愤然起身,转身就要离去。
“哎?别急着走啊,跟宝儿打个招呼呗。”
“这......这怎么打招呼?”
“来,坐我身边。”
窦迎雪撩起衣服的前摆,拉着周宜的手轻轻地放在肚子上。
“咱们说什么,她都能听到的。”
“你骗人。”
突然,周宜的手轻轻一震,一道凸痕顺着肚皮轻轻划过。
“啊!她动了,她真的动了!”
“那是她的小脚丫。”
又一道凸痕划过肚皮,越看越像小脚丫。
“呀?还真的是小脚丫哩!哈哈,太好玩了。我...我......该说些什么?”
周宜激动地语无伦次,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哪。
“哈哈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呗。”
“啊!她又动了,你怎么这么调皮啊?小宝儿。”
“说明她喜欢你喽。”
两个人挨坐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爽朗的笑声划破宁静的午后,令守在院外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
关外。
赤马骑士伫立在山坡上,遥望着原州城,横风吹起赤红色的披风,冷漠的目光像是看着下一座夏州城。
只见他立起手臂,立即有一骑身着骨甲的骑士奔上山坡,靠了上来。
“继续推进,准备攻城。”
“是。”
骑士抬起头,惨白的面孔上画满了黑色铭文,眼眶内漆黑一片。依稀能分辨出长相,赫然是黄山河。
原州城上。
牧北渠向北瞭望,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秦穆叹道:“比想象的来得要早,看来摩烈即将脱困。”
“你确定这东西有用?”
牧北渠拿起一张面具,在手中掂了掂,白色的漆面上印满了金色的符文。
“当然,戴上就不会被夺舍,前提是不能死。”
牧北渠翻开面具,叹道:“但凡有其他法子,也不该戴这玩意儿。”
贴着额头处镶嵌着一颗红点,一条条细如蛛丝的黑线由红点向外蔓延,几乎覆盖了整张面具的里子。
“别提了,陛下为这个东西险些跟周珏翻了脸。”
“保家卫国却连个全尸都留不下,多少寒了将士的心。”
面具的理论依据来自上清宫的夺舍功法,在反夺舍的同时,还有一个自爆功能。感应到主人死亡,会激活眉间的红点,爆炸的威力不大却足够将脑袋炸成一团浆糊。
这样就能从根儿上断了它们的“兵源”,即便城池失守,也无法形成越打越多的浪潮。
有人批评这个东西太阴损,但最终还是发放到了每个将士的手里。毕竟没人愿意砍完敌人的头,再砍一遍自己人的脑袋。
于理来说,这是个好东西。
警钟敲响,烽火连天!
城墙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人高马大的西北汉子们默默地戴上了面具。
......
极夜。
风雪稍歇,李余年三人再次上路。
嘎嘎的声响不断。
身后的树干上影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