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的痛楚传来，像是有谁在用刀子于关节骨头处不断磨砺折磨。他疼得头生冷汗，张大口欲嘶吼，怎料仍旧半点声音都散发不出。

“好了离艮，这种程度就行。”

桑愿容说着，踱步到强盗面前，打量了四周堆得乱七八糟的杂物，问：

“这些，都是你的赃物？”

“……”

强盗没敢回答，于是臂肘的疼痛瞬间加剧刺入脑海，逼得他浑身颤抖涕泪尽出，只能忙不迭地疯狂点头。

“嗯，抢了这么多，估计官府会判你不少年。做好心理准备了？”

强盗又猛地锤头，差点将地面锤破。

“好。”桑愿容看向离艮，“我们去报官吧，把他先困在这。”

离艮点点头。

……

三日后，强盗王某的罪行通报了全上京。

“唔，想不到，这家伙以前杀过人，还不止一次啊。”

午时，阳光正好，桑愿容坐于花园躺椅里，一边吃着新鲜的双皮奶，一边看着通报公文上鲜红清晰的“斩立决”三字，淡定地摇摇头：

“哎，只能说他自己作死喽～”

“……既然都是死，那晚我直接动手不就好了。”离艮坐她一旁，悠悠缓缓地给她摇着扇，“何必拖到今日。”

“自然不一样。”

桑愿容起身，看着他。

“至少，今日以前，我们都不知他是否罪不至死。”

她缓缓道，“离艮，你是因为我受伤，才会对他动了杀机。”

“可——这个世界并不是围绕着你我而转的，自有它的规则与律法。”

“这与强弱无关。绝对无关。”

桑愿容强调道。

“……”

“规则律令存在之因，便是为护佑世界生灵。当然，它们不可能百分百照顾到每一处，所以世间仍有许多不平之事，冤屈之恨。”

说至此，桑愿容双手捧住离艮的面颊，笑容似阳光盛放。

“只有这种情形，才是你这样可以无视一切规则的强者，出手的时机和意义呀。”

“但，在此之前，若只凭心意，随意裁决他人生死……那么，即便结果是好的，旁观者也会因为恐惧和猜疑，对你颇有微词，甚至排斥你、厌恶你。”

“便如……曾经的你。”

离艮：“……”

他缓缓低眸，唇瓣翕动。

似是在消化桑愿容的劝诫。

桑愿容温柔地注视他。

许久，离艮抬眉，对上女孩盈盈的碧眸。

“……我并不在乎旁观者如何看我。”

他轻声道。

“只要，你能容我就行。”

桑愿容：“……”

她嘴角浮起淡淡的微笑。

“傻瓜。”

她俯身，抵上离艮的额头。

“我当然会无限包容你，接纳你，做你的容身之所。”

“可我呀，更希望……”

她双眼缓缓眯起。

“我更希望，你能为这世界所容。”

“因为，在我眼里，你亦是芸芸众生。”

“你值得。”

风起。

少女眸中碧眸荡漾，酝于少年眼中。

几分醺意，缠绕两人之间。

时间似是暂止。

……

惟愿终有一天。

君为世所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