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飞去了靖国最高的沧澜山，那里有人世间最绝美的雪景。凛冬寒月里，飞雪漫天，苍穹间云雾散却，天地皆是苍茫一片，失去了它原有的颜色。

一片皑皑的白雪缓缓坠到莫辛额前迎风飘洒的发丝上，令那发丝间呈现一抹流光溢彩的银白来。孤傲绝尘的少年，衣决飘飘地立在漫天碎玉琼花之下，怎能令人不心动？

阿幽若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接住一片花，就和触不到莫辛一样，明明近在咫尺，却遥遥不可及。

山巅之上没有覆盖一草一木，巨崖直立如苍龙昂首的是苍岚山冰川，冰川一眼望不到尽头。

“冰川的尽头是什么？”阿幽若问莫辛。

“是靖国的尽头，山的那边是北羌，另一个王朝！”

“你去过吗？”

“当然，这四海八荒，我可是哪儿都去过！”莫辛满眼的豪气。“幽若，我们去看海好不好？”

“好！”

“那我们去瀛洲，我带你去蓬莱山！”

“嗯，好！”

无妄海是阿幽若沉睡的地方，而瀛洲大概算是她被世人唤醒的地方吧。从小到大，阿幽若都很期待外面的世界，可是她终其一生都被陵川王宫里那重重的围墙困着，她目光所能到达的最远的地方便是王城外连绵不绝，重重又叠叠的远山。

她常常好奇，远山的后面是远山，那远山的远山后面是什么呢，还是山吗？

月娘告诉她，是海！

陵川国是荆州最靠近海的王朝。

可是在陵川国出生，长大的她一次都没有见过海。后来也只是在书里、壁画里和别人的嘴里，阿幽若才能了解一点关于海的故事。宫女们说海和湖川很像，都是水，只是比湖、川大得多，宫人们说世界的尽头就是海。阿幽若常常幻想这个世界尽头的样子，她做梦都想飞到有海的地方。

她梦见自己是一只笼子里的鸟，飞出这个鸟笼，她会飞向大海的怀抱。

后来，她终于见到海了，可是她死了。

她存在于世间，可是世间的一切再与她无关。

海也一样。

蓬莱山上云雾飘渺，群峰隐没，恍若掉入凡尘的另一个仙境。只是这个仙境里不止有仙，还有妖。

莫辛站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迎着海风，让风拂过面庞，心情徜徉无比。

他一手为阿幽若撑着散，一边说：“虽说人间是寒冬，可是唯有靠海的地方最让人舒服，不冷不热，我就喜欢往海边跑！”莫辛闭上眼，一脸惬意的样子。

“海风很温柔吗，什么味道？”阿幽若看着莫辛一脸享受，颇有些羡慕。

“当然，不过有时候就说不定了！最好是风和日丽的时候，嗯…好像有太阳的味道，还混合着淡淡的水草味儿！”

“莫辛，真羡慕你，如果像你一样这么惬意潇洒，我想我也会乐意这种不死不灭的永生吧！”

“羡慕？”莫辛背对过海风，鬓角垂下的发丝略显凌乱“没有你，我根本就不想要什么永生！如果能和你一起，我宁愿自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陪你平平淡淡地度过一世，只一世就好！”

阿幽若一怔，眸子陡然亮了几分：“莫辛，嗯……”

“你说。”

“我想我对你已经不像从前那般了！”

“不像从前那般？”莫辛嘴微张着，神情错愕。

“不，不是那样。”阿幽若急忙解释“从前我把你当做我儿时的伙伴和朋友，嗯…就，就像家人一般，可是现在我好像对你有了另一种感觉！就，嗯……怎么说呢，我也说不来的感觉，就是想和你时时刻刻在一起的感觉。对，就是我心许你，我想，这大概是喜欢你的感觉！”

莫辛一下楞成了个木头，只眼睛间或眨巴了几下。

看着莫辛惊愕的样子，阿幽若有些惘然若失，她道：“你怎么了，我是不是误会了，你只是把我当家人，是吗？”

“不，不是的，你没有误会，我喜欢你，幽若！一千年前，在我还是一棵小扶桑树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不！确切地来说，在我破土而生，你的面容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心动了！是你方才说不再像从前那般对我的时候，我被你吓着了！”

莫辛狭长的双目像是被三月里的雨撩拨过，澄澈润泽，含情脉脉，逡巡游历在阿幽若的面庞之上。

阿幽若觉着那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比天上的明月星河还要璀璨，还要触动人心。

碧海蓝天下，少女脸上徜徉的笑意，明定灿烂，若流水清辉，无时无刻不牵动着魔君的心。

“咳咳，既然幽若你已经对我表明心迹，那幽若就要答应大魔头，永远都不许离开大魔头！”莫辛挑了挑眉，露出一抹顽皮地笑来。

阿幽若嘴角的酒窝盛着满满的甜蜜，她起唇道：“好，从此刻起，阿幽若我呢，永远待在大魔头身边，哪儿也不去！乖乖做大魔头的小跟班！好不好？”

莫辛半扬嘴角，点点头：“嗯，小跟班儿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