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江半张脸都隐进了斗篷里,唯有一双清冷的眼透着疏离,直直的对上魏庭鹤的视线。
他喉间微动,可开口时唇角却勾出了一抹笑意。
“我一直都想得很清楚,婉婉。”
两人之间隔着一条细长的青石路。
宋婉江站在拱门之下,听见此话下意识显现出抗拒。
但她的神情越刺眼,魏庭鹤的眼神就越炙热。
“我这几日喝药的时候就在想,如果我不尝一遍你受过的委屈,那我又有何立场来挽回你,所以上次落水对我而言,不过是离你更近了一步而已。”
“魏庭鹤,你现在跟疯子有什么区别?”
“自然是有区别的。”
魏庭鹤向前一步,可临了又停了步子。
哪怕是这样的对立,他也只想多看她两眼。
原本算得上晴朗的天,此刻有了些微暗。
丝丝凉意落下,夹杂着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宋婉江正欲离开,却见魏庭鹤上前,将他的大氅罩了下来,连着斗篷一起把人裹住。
“下雪了。”
宋婉江愕然,看着洁白的飘雪落在他的双肩,仅一瞬就化成了水渍。
魏庭鹤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转身大步离开了此处。
飞雪整整下到了傍晚。
左相大人对来过宋府的媒人和刘家大少爷动手的事,在北安如同沾了油的火,仅一日就传了个遍。
唯独篱清院里,知道这个消息时已临近入夜。
随着这个消息一同而来的,是宋则清的反常。
绿水在午后彻底的睡了过去,宋则清不准人动她,整个屋子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宋婉江有些恍然。
幼时的宋府算得上热闹。
每次临近年节,她都会偷偷躲在院口,望着外头来来往往的丫鬟,听着她们说起哪个院里又出了什么稀奇事。
偶尔的欢声笑语传进篱清院,现在她想起来,好似恍如隔世。
入夜后的飘雪换成了雨滴,沿着廊檐滴下。
宋婉江深吸了口气,压住心底抑制不住的冷意,去了母亲的屋子。
只有听到家人的声音,她心底的寂寥才能被彻底抚平。
而此刻的右相府,宋玲鸢正换了件轻薄的衣裙,在烧满炭火的屋子里瑟瑟发抖。
可饶是心中满是屈辱,她脸上也带着讨好的笑意。
旁边的嬷嬷见状轻嗤了一声,但也怕耽误右相大人的事,连着推门出去看了好几眼。
可原本应该来这院里过夜的人,却依旧没有踪影。
“我说宋大姑娘,你还是把这外衣披上吧,要是染了病,到时候更加瞧不见老爷。”
宋玲鸢心里一沉。
夜色渐深,她求了右相夫人整整三日,在她面前刻意的讨好卖乖,才换来一晚的机会,可没想到还是没能如愿见到那右相。
外头有个丫鬟踏夜而来,在嬷嬷耳边说了两句,随后嬷嬷撇着嘴,又看向了坐在床榻上的人。
“别等了,宋大姑娘下次想点别的招吧,老爷已经被那边院里的秦姑娘拦下,现在那头正热闹着呢。”
宋玲鸢攥紧被褥,紧咬的下唇渐渐溢出血渍。
但她不能对面前的嬷嬷发火。
来右相府这段时间,她终于学会了求人和看脸色。
“有劳嬷嬷了,今日夜深,嬷嬷也早些去休息吧。”
“那奴婢就不伺候了,回头还得去夫人那禀报。”
嬷嬷不耐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出了屋子。
被冷风一吹,嘴里的话也就越来越难听。
“真是个没出息的,还以为宋家出来的姑娘多少还能有些本事,结果连个乡野女子都比不过,整天只知道哭闹。”
一旁的丫鬟见状赶忙出声讨好:“嬷嬷别气,这宋家大姑娘眼下已经听话不少了,咱们再等等,万一老爷哪天想起她来,宠上了,咱们也能捞点好。”
“还是看她有没有这个命吧!还以为自己是什么贵女呢,我说这后院啊,近来还是攀着些那姓秦的比较稳妥。”
而在嬷嬷嘴里的秦诗诗,此刻正依在右相的怀里,玉手举起酒杯,缓缓地喂到右相嘴边。
“老爷,您瞧着不太高兴呢,是诗诗哪里伺候的不够好吗?”
“不关美人的事。”
右相垂头轻饮了一口酒,灯火下脸上的褶子更加清晰。
“官场上的事罢了。”
“妾身虽出生乡野,但对老爷的名讳还是如雷贯耳,万万没想到这世间除了圣上,还有能让老爷烦心的事。”
“你倒是个会说话的,不枉费我疼你这一场。”
右相心里熨帖,就着秦诗诗的手,将杯中酒饮尽。
正准备起身之际,怀里的秦诗诗顺手攀了上去,靠近右相耳畔。
“妾身不懂那些,不过要是妾身有本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