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啊，打小时候起，就是个泼好动的孩子，她最喜欢在皇后身边撒娇了，总是围着皇后娘娘转，和你一样，爱侍弄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性子呀，倒也活脱脱的像个男儿般。

到底是天家的第一个孩子，大公主幼时也受尽了天家的宠爱，自打大公主出生起，天家送去‘华阳宫’的赏赐可以说是未曾间断。

他们啊，都盼着大公主长大，都好奇天家会为大公主齐妧找个什么样的男儿当驸马。

在大公主十五岁那年，原本是要和左相姚家的公子姚云初结亲的，这两人啊，脾性倒也是般配，皇后瞧着也喜欢，便也就安排他们见了几次面，一来二去的，彼此熟悉了些，倒也算是两情相悦了。

为人父母的，即便是天家和皇后，自然都是想让自己的儿女过得好，只是，偏偏在那之后不久，北边就派人来提亲了……”

孙嬷嬷叹息了一声，原本嘴角还带着的笑意，忽的就消失了。

杨福宁大抵也知道后面的事情了，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不过，为了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是追问了下去:

“嬷嬷，后来呢？大公主真的就丝毫没有同天家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吗？那位姚云初，姚公子，他难道没有努力争取吗？还有，天家，他那么喜欢大公主，为何还忍心把她嫁过去……给那个老头子……”

孙嬷嬷无奈地苦笑，继续说道:

“大公主她自然是不肯的，在皇后娘娘跟前哭了许久，皇后娘娘也没办法，她求过了，可天家，还是没有松口。

天家有天家的难处，北边时局向来动荡，好不容易安稳了些，又哪能再起争执？想想啊，当初战事吃紧，百姓生灵涂炭，若是那样的场面再继续下去，怕是会危及整个都城，到那时，苦的，又岂止是边疆的百姓，国，怕也是危矣。

那时候，大公主还小，不懂得这其中的厉害，只是想着和自己喜欢的人厮守，而不是嫁入北方，给那个年过半百的人当王后，试问，又有哪个女子会愿意这般葬送自己的青春年华呢？

至于姚家的那位公子，自也是不愿让自己心爱的人远嫁北方，左相倒是个疼儿子的，不顾家族利益，带着儿子前去祈求陛下，最后，又有何用呢，反而被天家责骂了一通，说他不顾大局，甚至一怒之下将他们父子俩下了狱……

大公主齐妧，不愿姚家公子因为自己而受到连累，最后还是放弃了反抗，在离宫那日，换上了嫁衣，老老实实地上了马车。

天家和皇后，为大公主备了不少的嫁妆，风风光光，不知晓的，还以为嫁了个什么好人家呢，只是啊，苦了大公主，那么好的孩子，就这样葬送了一生。”

孙嬷嬷的声音忽的有些哽咽，杨福宁拉过她的手，紧紧地握着。

“嬷嬷，我在书里读过，北方那边，民风粗鄙，女子嫁人后，夫婿若是离世，那么便要再嫁同族的男丁，即便女子不愿，也会有人强取豪夺了去……

齐妧姐姐她……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付出性命的，可为什么，还是走了？”

“小太子妃，我也是听天家身边的嬷嬷讲的，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咱都放心里，可不能说出去啊，可知晓？”

杨福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嗯，嬷嬷，福宁知道。”

“乖，嬷嬷告诉你。

大公主，原也是要被那新王给纳了为妾的，我大齐长公主，嫁与那半老的王，本就是便宜了他们，那王一离世，竟然让她一介王后沦为妾室，何等的混账！

可是，大公主忍啊，为了大齐和北边能够安稳和谐，她忍了，原本作为王后的她还算是受人尊崇，可是，那边新王即位，野心勃勃，只想着同我大齐开战，定是不会管大齐先前同他父王结下的盟约，又哪里会顾及大公主的死活，不过就是强纳了大公主为妾，还任由他的妻妾们欺辱她，大公主为此受尽了屈辱……

最后，也不知为何，大抵是熬不过去了吧，不久，便传出了大公主自尽的消息。姚家公子，至今未娶，听闻大公主去了，一病不起，唉，也是个痴情的……”

姚云初确实是个痴情的，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一个人浑浑噩噩的过着，成日里不是酗酒，便是一个人窝在书房里画画，画的都是大公主齐妧。

薄命也好，痴情也罢，都是苦。

只是，偏偏这两苦，安在了这对苦命鸳鸯身上。

……

杨福宁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大公主齐妧，那般重大局的一个人，那么些年难熬的日子都过来了，又怎么可能因为新王妻妾的欺辱而自尽？

她自是知晓的，她这位大齐长公主，只要在北边王宫多待一日，这大齐和北边，自会多安宁一日，他们自然也不会撕破脸，多少会顾及些两邦的盟约。

可……

为何会自尽？

杨福宁满脑子想着，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那之后不久，杨福宁倒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