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五月,东莞市长安镇厦岗村。
这天陆美凤放假,非要请我去茶楼喝茶,我说我要回去陪孟红影,陆美凤说:“你们天天在一起,就陪我喝一顿茶就不行?”
我说:“好吧”,陆美凤说:“前几天我跟孟红影聊天,她跟我聊起你以前小的时候在甘肃读书的事情,我也特别感兴趣,能不能聊聊给我听听啊?”
我笑着说:“你这段时间是不是特别无聊啊?,天天找孟红影聊天,我以前的一些事情,恐怕都被你打听完了吧?”
陆美凤笑着说:“哪有哪有啊!就是有点好奇,觉得你这个人高中都没毕业,孟红颖南京大学本科生,你俩在一起,实在是让我觉得特别奇怪,所以就和孟红影聊的比较多而已,但是她聊的不够详细,我想再听你聊的详细一点,我想听听你和你的初中同学巧珍的一些事情,你89年回到安徽以后,孟红影说你又去见了巧珍,回家的时候钱包都被人偷走了,挺狼狈的”。
我叹了口气,说:“你怎么这么喜欢打听别人的倒霉事?我不想说。”
陆美凤笑了笑:“不说就不说吧。你在仓管部好好的干,我听领导说下个月我的主管夏小满就被调走,下个月我又会升为新的主管,然后我就跟总经理推荐你,让你当副主管,工资能增加到1000左右呢!”
我听了这句话,真的非常开心,说:“是嘛,如果我当了新的主管,我一定去买个BB机。”
陆美凤哈哈大笑:“傻大个子,现在人家都开始买爱立信手机了,你还惦记着BB机,你落伍了。”
我笑了笑说:“BB机便宜,爱立信手机五六千,买不起,买不起。”
我心里高兴,看着陆美凤,说:“那我给你讲一个另外的故事吧,以前我曾经在广东的肇庆也打过工,就是去年嘛,去年的四月份,在广东肇庆鼎湖镇。
我在肇庆鼎湖镇干活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湖南的女子,工作之余,经常在一起聊聊天,不方便把她的名字说出来,就叫她阿颖吧!阿颖是湖南怀化人。
她自己介绍说,16岁就跟着小姐妹来到广东打工呢,一开始在服装厂里面做车工,每个月300多块钱,自己留下50块钱,剩下的全部寄回家里,几年以后,在工厂里认识了车间里面的一个修理电动缝纫机的机修工,两人互有好感,产生了爱情,从那以后自己赚的工资并不再寄回家里,都给了那个机修工,并且慢慢的学会了打麻将,有一年,她的父亲从湖南老家来找他,质问她母亲生病了,为什么不给家里寄钱?阿颖那个时候很伤心,责怪父亲不懂爱情,父亲狠狠的打了她一耳光,生气的说,就当没有生她这个女儿。
后来她怀了孕,机修工却爱上了别的女人,抛弃了她,怀孕四五个月的时候,因为肚子一天一天的大,工厂把她辞退了,90年代初,没有结婚证,没有男朋友陪同,医院不肯给她做人流手术,她几次寻找那个机修工,机修工都避而不见,她实在没有办法,选择去酒店坐台,赚到点钱买了落胎药,自己,把孩子打掉了。
但是夜晚无人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悄悄的哭,总是非常后悔自己亲手打掉了自己的孩子,她自己介绍说,在酒店坐台,经常受到客人的虐待,各种羞辱,她都忍了,因为她想活下去。
肇庆市的天宁北路,是肇庆市最大的夜市,天宁北路的两边种满了黄花梨树,白天路边停满了各种小轿车,到了夜晚,华灯初上,就会摆出各种各样的大排档,在这条不到800米长的灯光夜市街上,人群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夜市上卖服装的最多,那个时候,打工的人稍微有点钱,就会买一台BB机。
阿颖用的是一部摩托罗拉BB机,买了一条红色的飘带,穿在BB机的小孔上,挂在裙子的束带上。
我和阿颖坐在大排档的白色塑料椅上,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静静的听着她叙说。
阿颖倒了两杯蓝带啤酒,一杯给我,自己一饮而尽,然后继续说:“自从跟父亲闹掰以后,已经好几年没有回过家了,也没有再给父母寄过钱,打过两次村里的公共电话,让村里的老板娘去喊父亲来听,父亲始终不来,她其实很想回家的。阿颖已经25岁了,她自己说想嫁人了,但是如果别人知道她是坐台女,没有人娶她的。所以她每天晚上都喝酒,每天晚上都喝的烂醉。我那时候也只能听着。
阿颖平时都是白天睡觉,晚上去酒店坐台,我那个时候就在肇庆各个地方画素描,赚一点零花钱,因为打工经常拿不到工钱,画画却可以,每当画好一幅画,别人最起码就会马上付我钱。
肇庆市莲塘镇,莲塘镇是一个风景比较优美的小镇,广州至肇庆的铁路,从这里经过,铁路下,一片金黄的油菜花,美的就像一幅画,油菜花旁边是几块很大的鱼塘,种满了荷花,荷花要到夏天才会开,但是荷叶肥嫩青绿,腿儿细长的白鹭鸟,在荷塘上飞来飞去,山坡上到处都是桔子树,种植着四会著名的沙糖桔,橘子花开的正艳,蜜蜂啊,飞来飞去,莲塘镇农贸市场,人生顶峰,高大的牌坊,手绘着各种中国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