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砰……”
一阵水泡的声音胀起又破裂,蚊子嗡嗡的声音好像在耳畔唱着交响乐。
唐梨艰难地撑开眼皮,迷迷糊糊地扫视四周。
残垣绝壁,寂静无声。
她随风飘啊飘,高高的挂在天空之上。
低着头往下看,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在奋力刨着废墟,熙熙攘攘的人群挤成一团黑线,慢慢地慢慢地淡出她的视线。
橙红色的消防来了人,滔天的火光被可爱的人浇灭,飘散的垃圾袋在天空中飞舞,远处的硝烟四起,染黑了天际。
她在高高的天上俯视众生,她看到一士兵牵着一条萨摩耶在废墟中环绕,嗅着活人的味道。
狗吠、呐喊、求救、敲击管壁、细微的哼唧、无尽的哀怨,充斥着她的耳膜。
她好像动不了。
被禁锢在高空之上。
她看到地上密密麻麻如蚂蚁一般的东西在她眼睛里无限放大,直至看出那是一个人。
人越来越多,越来越越焦急。
他们好像在说什么,不能再翻了,下面有很多很多的危险品,会造成泄漏,会影响更多的人……
可是那些抱着仪器的人,为什么那么固执?
是谁还埋在里面吗?
那么久了,估计死了吧……
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人救她……
为什么,没有人救她……
“咕噜……”
什么声音?
翻江倒海一般,饿……
为什么会饿?
她不是在天上吗?
她低头发现胸口下面压了一块碎石,喘不上气了,到处都是粉尘。
她的腿被压在巨石下,她的手撑着地面护住了脸。
狭小的空间,一眼望过去都是钢筋水泥的断面,你瞧她的前方一厘米处,它残酷的威胁着她的眼睛,仿若她移动一公分,它就要戳破她的眼球。
“嘀嗒……嘀嗒……”
流血了……
流血了?
是吃的……
可是,她够不着。
她没有了力气去挣扎,去处理时时刻刻准备戳破自己眼球的钢筋。
她趴着,她想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外面细细碎碎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绝唱,她半耷拉的眼皮强撑着,她不想睡,睡了是不是就起不来了……
“啊……啊……啊啊,救……命……”
她用光了身上最后的力气,长时间没有喝水的嘴唇干裂到沁出了血,即便浓浓的铁锈味占领鼻腔,她也没有力气去舔舐。
她想,这回,她该死了吧……
“砰——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爆破声。
她的耳朵听不见了,她又醒了过来。
“糖糖,你在哪?”
“糖糖,我来找你了……”
“糖糖,我再也不走了好不好?”
“糖糖……”
“糖糖……”
有人在叫我吗?
为什么我感觉有人在叫我?
为什么我的眼睛涩涩的,很委屈很想哭?
为什么现在才来救我?
为什么我不记得你是谁了……
她低垂着脑袋,额头上的血混着尘土已经干涸,眼泪血水泥土糊在一起的不知名固体挂在眼睛旁。
她感受到了细微的光,一瞬间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感觉的自己被人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细心的呵护如昂贵的珍宝。
可是她不知道他是谁了。
她被人拿着破布条沾了点水在唇上,她拼命的汲取,慢慢的嘴唇没那么惨烈了。
她扯动着破布条似的喉咙,一卡一顿的声音从口腔中跑了出来。
“你……谁……你……啊……”
你是谁啊?
她看到抱着她的男人哭了,她想抬手给他抹掉眼泪,告诉他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她的手应该断了吧?
她不确定,她感受不到手的存在。
“姜穆,我是姜穆!糖糖,我叫姜穆!姜穆是你的男朋友,你不记得了吗?”
该记得吗?
男朋友?
我有男朋友吗?
我好像没有男朋友。
一个整天泡在研究院的人有男朋友?
他是骗子……
她在意识最模糊的时候想着的,一个骗子还来骗她这个要死的人,她真的很想站起身踹他两脚啊……
不行了,她太困了……
我睡了,姜穆……
———
“糖糖,你醒醒,你别吓我好不好……”
赤红的双眸,疲惫不堪的身躯和那诉不尽的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