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以后,鬼眼还在为阿虎开小灶。借着房间里的那盏台灯,鬼眼拿着他自己编写的狙击手训练教材,一条一条悉心地讲解着,灯光下,阿虎的神情是那么专注,眼睛里泛着灵动的神采。
距离现场观摩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老连长和我的心情也越来越焦虑,相比起来,鬼眼反倒显得比较镇定。
那天,像往常一样,天还没有透亮,鬼眼已经带着狙击组在冲天坳展开了训练。随着红日渐渐东升,潮湿的气息从草地和灌木根部蒸腾出来的,在这个深秋的清晨凝结成迷蒙的霜雾,使得当天的能见度很低,只能进行据枪和参数计算的训练。
“注意观察风向和计算风速,你们要学会读懂风,读懂每一道风。”
“都把枪给我据好了,1500米的距离,要追求精度就必须做到姿势稳、心态平,动作不能有任何的变形走样。”
“均匀地缓慢呼吸,把胸腔起伏的幅度控制到最小,千万不要憋气,造成自己缺氧。”
鬼眼一边来回巡视一边大声地提示着训练要领,狙击组所有的人都俯卧在地上,用大半个身体贴地,两手肘部支稳稳地支撑起上半身,一手食指按压在扳机的位置,一手扶住与肩胛相抵的枪托以加强稳定性,所有人的枪口上都高高地垒着三或四个子弹壳。
在许多影片中都可以看到这样的场景:一名样貌冷峻的狙击手使用一把构造特别复杂,看上去就非常具有科技感的狙击枪,隐蔽在很远的距离静静观察着,待目标出现后,便冷静地据枪瞄准,然后轻轻扣动扳机,杀人于千米之外。
殊不知,你所看到的这些华丽酷炫的场景,都建立在平时千万次训练的基础之上。不要以为谁都能轻易地经受这样的训练,请务必相信我,光是那种无聊和枯燥,就能轻而易举地把一个正常人逼疯。只有意志最顽强、性格最坚忍的优秀射手才能百炼成钢、脱颖而出,正所谓不疯魔,不成活。
“怎么样,现在有把握了吗?”马上就要开始演示了,我忧心忡忡地向鬼眼询问训练的进展。
“我会的都教给他们了,接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了。”鬼眼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鬼眼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但我没敢再往下问,顺手掏出兜里的香烟,拿出一支递给鬼眼,再想拿出第二支时,却发现里面竟然已经空了。我用力把烟盒揉成一团,懊丧地扔在了地上。
鬼眼不动场色地看着我,微微地笑了一下,把手里的烟又递回给了我。我迟疑地把烟接了过来叨在嘴里,然后在上衣口袋里摸索着找火柴。我一直都还保留用用火柴点烟的习惯,就像小时候家里的大人都用火柴点烟一样,其中有一份乡愁,再说打火机里那股子汽油的味道,抽到嘴里我受不了。
就在这时,鬼眼故意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到:“观摩会那天,我想让方强当主射手,阿虎当副射手,来个双保险,你看怎么样。”
“嗯?”听完鬼眼的话,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疑惑不解地看着他,甚至忘了把烟凑到火柴梗上点着。
鬼眼拿过火柴盒,抽出一根火柴替我把烟点着,然后冲着我神秘地一笑:“昨天,他们两个人都成功了,首发命中。”
“啊,真的?怎么不早说?”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弄得乱了方寸,刚吸进嘴里的烟也呛到了喉咙,当时好一阵咳嗽。
“我特意让他们保密的,让那个陈猴子再猴急一会,哈哈哈哈。”
“你还真是个死老鬼,连我也瞒着。”我兴奋地一拳捶打在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