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见过这样的动作，两只眼睛全都闭上，简直违背了射击的基本常识。很快就有人不顾现场指挥员之前的要求，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起来。

但阿虎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又了一阵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保持双眼紧闭，紧接着小声对方强问道：“风向、风速？”

方强紧张地吞咽着口水，喉结上下剧烈地耸动，他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语气平缓地回答：“风向不变，西偏北30度，风速减弱，大约5米每秒。”

方强刚讲完，阿虎突然睁开右眼，“砰”的一声，手中的狙击步枪瞬间完成击发。方强压根没有想到阿虎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顿时被吓得头皮发麻，全身打了一个激灵。

“你在那一刻究竟是什么感觉，你真的有把握命中目标吗？”后来我也曾带着疑问问过阿虎。

“我能够感觉到风的流动，我好像知道它要去哪里，接下来会在哪里转身，我脑子里面有一条很清晰的轨迹，只要沿着这条轨迹，就一定能命中目标。这种感觉以前只是听师傅说过，我自己从来都没有体会到，但是那天我好像突然间什么都想通了，灵感就这样意外地来了。”

我没有受到专门的狙击训练，他所描述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是无法揣摩的。也许在其他人听来，阿虎所说的太过于玄妙，或许是他在极度紧张之下产生的错觉。但我相信阿虎，相信这种感觉是真实存在的，相信天赋之花用勤奋的汗水去浇灌，一定会出现奇迹。

无论如何，阿虎的这一枪终于打响了，以CS/LR4狙击步枪子弹的初速估算，1500米的距离，弹头在空中大约需要飞行两秒半钟。

这短短的两秒半钟，我无比清楚地看到场内场外有无数双瞪大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大屏幕，确定无疑地听到周围有无数个粗重的鼻息在响动，1秒、2秒……

时间仿佛被定了格，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我开始感到有些血流上涌、呼吸困难，感到灵魂即将出窍。就在这时，随着一声无比清脆的回响，显示屏上的玻璃瓶瞬间碎裂开来。

命中了！命中了！

全场瞬间沸腾起来。这一刻，所有的人都在欢呼、呐喊，甚至嚎叫，是那种压抑太久之后无比畅快的宣泄。

太不可思议了，这简直是直属D连连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次奇迹，而这个奇迹是由一个还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创造的。

方强不顾自己手上还打着石膏，兴奋地拉起阿虎和李保奇，三个人飞奔到场边，和老连长、鬼眼还有我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白参谋长也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双手用力地鼓着掌，刚毅的神情难掩内心的激动。

曾有那么一会功夫，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觉得这一切都不那么真实。因为旁人根本无法体会，这一路走来，我们究竟经历了什么，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

我突然感到身体无比的疲惫，是那种压力积蓄太久之后终于释放的疲惫，只想找个无人的角落独自痛哭一场。

“好小子，好小子……”鬼眼红着眼睛，拍着阿虎的肩膀，激动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鬼眼历来都是一个内心平静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情绪失控。我想鬼眼的激动自有他的道理，他也许是从阿虎的身上找回了从前的自己，也看到了一名优秀狙击手的未来。

为什么阿虎会在射击之前把两只眼睛全都闭上？为什么鬼眼会教给这样的射击动作？这些完全颠覆我的认知。在我的再三追问之下，鬼眼才带头几分不情愿地告诉我：“这可是我压箱底的绝活，你必须替我保密啊。”

原来就在前几年，他在参加一次国际军事交流活动时，曾经听外军的教官提到过，人的感官之间有一定的联动性，此消可能带来彼长，所以当人在视力已经到达极限的时候，不如暂时放弃，这样反倒可以更好地调动其它的感官，从而取得单凭视力达不到的效果。

外军教官无意中说出的这番话，尽管听上去有些荒诞，但却蕴含了一定的哲学道理。鬼眼对此上了心，回国后他便潜心进行研究，没日没夜地苦思冥想，都把自己给整秃顶了，终于有了突破性的成果，总结出了一套全新的射击训练教程。只是他的这套射击理论太过超前，没有被主流的射击训练体系所接纳，还受到了不少人的冷嘲热讽，认为他是在故弄玄虚，根本不可能用于实战，也就没有推广价值。

尽管自己的研究成果没有得到认可，但鬼眼却没有灰心丧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保持着那份乐观豁达，他相信自己的成果会有发扬光大的一天。直到后来遇见阿虎，鬼眼发现他的身体天赋非常适合自己的这套训练方法，于是就把阿虎收为自己的弟子，并倾囊相授。

“你知道吗，阿虎这小子天生就是一名优秀的狙击手，刚开始我都担心自己教不好他，怕浪费了这块好材料。”

“是啊，老刘，我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国家把这些好小伙子送到部队，我们要是教不好他们那就是历史的罪人啊。”

“好在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