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
入夜时分,昏明不晓。
阴暗之色笼盖四野,苍天灰蒙如积尘,积蓄欲坠。
“啪嗒!”
雨落江水,泛起阵阵涟漪。
“哒哒哒……”
后儿密集如串珠,湿了整个汴州。
北风卷地,竟下起了寒雨。
呜呜~呜~
号角声破开了江面的寒雾,宏伟的龙船在水波回荡下显露出一角。
“大家,今儿这雨不对劲啊。”
宋公公蹩起灰白的眉毛,有些担心。
“无妨!”
老皇帝背负双手,庄严穆重的站在船板上,寒雨斜飞,他望向雨雾笼罩的汴州。
“那我们是借宿一晚还是在龙船上歇息?”
“雨停,借宿。”
说完,老皇帝袖袍一挥,返回阁楼暂作休息。
……
半个时辰过去了。
时间,在诡异的静默中缓缓流淌。
汴江之上,龙船悬浮。码头之外,人影幢幢。
因为这场雨,汴州的官员和百姓没能及时恭候圣驾,只得以簇拥在屋檐下,静等雨停。
无声的夜里,雨雾弥漫,所有人都在等待,似乎只有屋檐滴落的连珠雨线和江面泛起的波纹是唯一的声响。
啪嘟~
随着天空落下最后一滴寒雨,苍茫的暮色在雨帘的断线后,显得更加寂寥。
“雨停了!”
“快看,雨停了!”
“快!赶紧恭迎圣上!”
龙船阁间,老皇帝倏然开眸,瞥见窗棂外昏沉的暮色。
“准备,下船。”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令。
船板处,一抹明黄悠悠出现,他站在船头,俯视夜色笼罩下的汴州,那一刻,高然于世的威武成为神圣而不可触及的存在。
“恭迎圣上!”
“恭迎圣上!”
万人跪伏,齐鸣共声,浩浩汤汤的队列铺满汴江的码头。
“狗皇帝终于要出来了!”
“大家伙儿看时机出手。”
“另外,秦王亲口许诺,如果谁能杀了狗皇帝,封王进爵!后世永康!”
狐面男子再次强调:“若谁敢暴露身份,其亲属必将手刃于刀下。”
“放心,我等明白!”
收钱办事,江湖规矩。
龙船上,老皇帝开始动身下船。他缓缓而走下龙梯,所望之处是万民跪伏。
宋公公跟在身后,明黄色的大罗伞为皇帝遮住偶尔滴落的寒雨,此外是大批文武官员,鼓手鸣鼓,号角呜呜,侍女手捧玉盘,里面装着衣物,太监尾随其后,拿着皇帝日常所需的物件。
“下官(草民)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皇帝平臂挥袍:“平身。”
“谢~”
说时迟,那时快。
“皇上”二字还未出口,便被划破暮色的音爆声盖过。
咻!
那一箭,杀气腾腾,直指皇帝。
叮~
空中发出铁器碰撞的清脆,如同玉石撞击般,却擦出细微的火花,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下一瞬。
“杀!”
凌厉的杀意从四周迸发,他们混杂在人群中,藏匿于角落处,高耸于屋顶上,蛰伏许久,就是等待猎物现身的那一刻。
彼时寒风骤起,疾驰的脚步密集如鼓,溅起坑洼的泥泞,汴江的水也突然泛起涟漪。
四面八方,皆是敌。
“刺客!有刺客!保护圣上!”
大臣官员的反应总是慢上许多,他们呼救之时血色已然滴染汴江。
狐面男子单脚点于树梢,这里可以将江畔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楚。
“看来不止一行人。”
像是印证他的话,此时水面冒出气泡,水泡之上是渡江的龙梯,老皇帝正位于其上。
噗嗤!
水面陡然炸开大片水花,从中冒出手持千斤锤的家伙。
“圣上小心!”
老皇帝不为所动,身后的宋公公只是抬起脚,轻轻一点。
噗!
气浪爆发,水波轰沉,偌大的涟漪堪比潮汐涌入,在岸边扑打。
那手持千斤锤的家伙仿佛遭受了沉重的轰击,像一堵墙,厚实的挡住前路,还未碰到龙梯底部,就掉头沉入水中。
“嘶!!”
狐面男子看着不禁倒吸凉气。
“老怪物,内力深厚,跟道家那师祖有的一拼了。”
“哦,如此说来,阁下见过道家师祖出手?”声音从大树底下传来,鬼魅如风,带着女子特有的音色。
狐面男子并不惊讶:“江湖上皆在传闻道家师祖的武学造诣天下无双,可其嫌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