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惊堂木一响，台下静默如初。

只见那说书人捧起案台的一杯茶，抿上一口，随后“哗”的一下，折扇打开。

“就在昨夜，世子殿下死了，死在了【桂华宛】。”

说书人出人意料的省去了“你们可知儿昨夜发生什么”之类的气氛烘托，语气有些落寞，言简意赅的说明。

也是，世子死了，他的故事就少了一半。

平日里一篇故事能讲个三天三夜，尤其是关于世子殿下，故事又演化出好几个版本。

其中穿插了传闻异事，前世恩怨，今世缠绵，再遇上个棒打鸳鸯的禽兽货色，效果极好。

可惜~再也没有咯。

【王府】

王妃是在昨夜晕倒的，至今未醒。

唐重山一夜未睡，心如刀绞。当儿子的尸体抬到他面前时，他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定是在梦里，一定是！

【御督府】

安易年今日的神色并不太好，总感觉头顶笼罩着一片乌云。

末了，他叹着息：“都说你会死在女人肚皮上，没想到……哼，成真了。”

说完，他嘱咐道：“把调查钱家和其他案件的人手全部叫回，查！查清楚！何人，何事，把杀害世子的事件查清楚。”

虽然唐顾明和安易年始终不对付，但相识一场，这算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

几日后，秋闱开始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徐家三子没有一人中举。

而中举之人，竟是名叫柳白的考生。

…………

又过了几天，守灵期即满。

按照江南的习俗，守灵七日，第七日晚沐浴净身，第八日下葬。

这天晚上，白绫悬挂柱梁，哭声实属凄凉。

梦妩妖来了，见到司徒萱的第一句是：“抱歉，姨娘，是我没照顾好他。”

————

彼时，安平郡，深巷府邸。

这是李玄通暂时居住的地方。

“夫人，我明日出去一趟。”李玄通极其温柔的说道。

“去吧。”女子浅浅一笑，没有惊艳世人的容貌，却是如流水般温婉。

“夫人不问我究竟为何？”

“听说安平王府的世子死了，而你近日你总是念叨着他的名字……你说他是个混球，生性好动，胖乎乎的……可惜，未曾见过。”

女子笑了笑，一如山间的清水淌过心扉……温柔，恬静。

“若是有这么一个儿子，也算好事……可惜，我也快死了……”她喃喃自语。

————

第八日。

守灵期满，下葬。

平日里都是唐顾明趁着别人守灵期间沐浴偷窥女子洗澡，没成想，今儿躺棺材里的那个是自己。

出城的队伍浩浩荡荡，所过之处白纸纷飞。

这天的北风煞是凄凉。

老黄还是那副模样，残缺着门牙，手里拿着酒葫芦，闷闷不乐的模样，时不时喝上个一两口。

“殿下啊殿下……您还欠这老奴的酒呢……啥时候还呀……”

徐浩然也来了。

曾经在【明月阁】，他输给了唐顾明。

徐浩然和他的两位哥哥不同，他酷爱探寻，对于不懂的问题喜欢实践出真理。于是年少时出门远游。

恰巧，遇上了正在云游的唐顾明

“徐浩然？徐家三子？切！书呆子一个。”

徐浩然自然不服，可之后……被打“服”了。

唐顾明扬起嘴角，笑得灿烂：“喂！跟着本世子干如何？你很像某个人，感觉以后能有一番大作为。”

“但首先……你要打入敌方内部……最好能混入长安的中心。”

————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

司徒萱自亲手下葬儿子后，病倒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她无力承受。

之后，【万历帝】的龙舟抵达江南，百姓俯首相迎。

自此，江南的水不在柔波明媚，江河底下暗流汹涌。

秋闱过后，很快便是中秋。

合家团圆的日子，安平王府却异常清冷。

江南，通天江畔，中秋诗宴。

诗会由【万历帝】主持，可少了某个家伙，似乎趣味也少了许多。

这天，李玄通抱着夫人的尸体沉默无言。病入骨髓，恐怕药王在世也无力回天。

该来的还是会来，他已经尽力了。

…………

时光如梭，转眼间又过了几个月。

很快，便是年关。

这天，江南下起了小雪，灵隐寺的山崖亭子畔，再也没有人煮雪饮茶了。无心和尚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坐了很久，很久。

小松鼠还在等待，等待它心心念念的母松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