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师爷脊背微弯着，一瞬间好像苍老了十岁。他盯着摔的不成人样的王二麻看了很久，眼底情绪复杂无比。

季珩过去按了按他的胸口，立马就有大量混合着内脏碎块的血液从尸体的嘴巴和鼻子里流了出来，季珩拿了纸巾擦拭指骨上沾染的血迹，低声道：“高空坠落，内脏全碎了，”

看着这一幕，凉师爷悠悠的叹了口气，吳邪被这样的血液呛到还能咳出来，二麻子却是再也咳不出来了。

不管怎样，跟在季先生身边，总比跟在王老板和泰叔这样的人身后好得多。

因为他是泥。

正因为他是泥，低到了尘埃里，如季珩这般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在意这些在鞋底粘连着的，微不足道的泥土呢？

老洋脾气不算好，这会儿更是看见他就烦，听着他在背后叹气更不耐烦了，开口刺他，“你叹……叹什么气啊，我们还……没，没叹气呢，有不满就直……直说。”

这人胆子小，身手也不行，真不知道季珩带着他做什么。

要他说，凉师爷是王老板那边的人，泰叔死了，他们也算是跟王老板彻底闹掰了，留着他也没用，真不如把他丢外面，让他自生自灭去。

能走出去那是凉师爷运气好，走不出去那是他时运不济，怎么着也怨怪不到他们头上去。

但是凉师爷死活不愿意，老吴也不想把一个胳膊受伤的扔墓室里，季珩和解雨辰更是默认他跟着，压根没人听他的建议。

凉师爷苦笑着摇摇头，“这位痒哥，你也甭刺我，我们如今出不出的去还是个问题。这树有多高你们不会没想过吧？没个百米高二麻子摔不成这样，这摔下来的换作是我们……”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停了手里的动作，沉默下来。

这个问题吳邪也想过，但得到的答案让他不敢去相信那是真的，这回倒是被凉师爷一句话挑明了。

要知道他们费了这么大劲也才爬了不过二三十米远，百米高？他出去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估计就是考虑截肢了吧？

老洋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沉默着转身，翻二麻子的背包去了。

这次下墓吳邪可是带足了设备的，要的全是册子上的好东西，什么好选什么，怎么贵怎么来。老洋看不上二麻子包里的那三瓜俩儿枣，把仅有的食物一股脑塞自己包里，又扒拉了两下，随手给扔到了边上。

老洋不需要，但凉师爷需要啊。

他记得二麻子背包里有木仓的，有木仓在他怎么着也能护着点自个的小命。

凉师爷要拿枪当然不是要去攻击季珩他们，他就一个人，胳膊又废了一条不能用，攻击他们无异于拿鸡蛋去碰石头。

他是为了保护好自个。

在墓里有枪和没枪那感觉完全不一样，遇到危险了，吳邪他们自顾不暇，哪还会想的起来保护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得想办法自保才行。

凉师爷咬咬牙，用自己那条伤残的胳膊勾住树枝，另一只手伸出去拽那只包。季珩看他动作艰难，走过去把包捡起来拍了拍，塞凉师爷怀里。

被突然塞了个包，凉师爷受宠若惊，连忙把木仓从背包里翻找出来，捧着它亲了又亲，有木仓在手里，他也能有点活下去的希望。

能活下去，谁会愿意死呢？

二麻子的尸体砸下来前，他们已经休息过好一会了，几个人当即决定继续往上爬。必须要做的事，无论他们再怎么往后拖都没用，他们还是得爬完这一段路，不如早死早超生，早点回去还能多休息休息。

他们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午了，自然也不会觉得二麻子的尸体放在这隔应的慌，他得以被维持原状挂在树杈上，

凉师爷经过他的尸体时，眼神很是黯淡，他无比郑重的跟二麻子鞠了个躬，倒空他背包里的东西，把空着的背包罩他头上，算作是让他入土为安。

一动之下，又有大量的血从他的折断的身体里涌了出来，顺着枝桠流进青铜树上的纹路里，然后沿着纹路中间的沟壑向下面流去。

看着这个现象，吳邪和凉师爷愣了一愣，凉师爷打起手电往沟壑里一照，明白了什么，“几位，你们看这里。”

吳邪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边往上爬边问凉师爷：“这花纹怎么了吗？”

“这是一种血祭，青铜树上的花纹是用来引导血的流动的，让血液可以汇聚到树下，这棵青铜树的凹槽里。”解雨辰出声为吳邪解释道，他说着用刀撬了些凹槽里黑色的粉末闻了闻。

“这棵青铜树的凹槽里有很多干掉的血粉，当年造这棵树的人为了填满这些凹槽，恐怕杀了不少人。”

吳邪的见闻和解雨辰比起来，还是少了些。这一点从解雨辰可以一眼看出来这些纹饰的用处而吳邪看不出就可能轻松发现。

老洋和吳邪表现的很是骇然，这事在季珩意料之中，他并不是很惊讶，古往今来，被选中为帝王殉葬的人都不是一个小数目，这里不过是多了些。

他有些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