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他的沉默是自然的,在海盗议会大厅里,他亲眼见到了波尔议员被愤怒的海盗们活活打死,这令他感到绝望。诚然,波尔议员根本就不适合承担外交官的使命,他生前大部分时光都只是在丢人现眼,可他仍是大英帝国骄傲的子民,而这份骄傲,如今却任由被海盗践踏、蹂躏,这对于年轻的军官无疑是沉重的打击。波尔被打死了,莫里上尉自己则被关在鸟笼里,像个玩物一般供海盗讥笑调侃,这种感觉,难道还有比绝望更贴切的形容吗?
“嘿,朋友,开心一些,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条条大道通罗马,我们一定会逃出生天的。”文森特开心地冲莫里喊道,这使得后者对目前的状况更加难以接受。先不提安慰自己的家伙是个西班牙人,首先,他文森特凭什么这么开心,凭什么把前途想得那么光明,又凭什么要给别人灌输那遥不可及的希望?
“你闭嘴吧,该死的西班牙人!”他怒不可遏地吼道。
“他说得对,你闭嘴吧,该死的西班牙人!”安格暴躁地嚷着,仍无法避开拉姆医生把奇怪的东西抹在他的脸上。“还有该死的海盗!”他补充道。
文森特摊了摊手,玩弄般地把嘴巴捏成了鸭子嘴,示意自己不会再多说一句。
“你有什么事吗,记录员大人?”拉姆医生问道。
“没什么,您继续吧,尽职敬业的好医生。”安迪丢下一句,就想转身离开,他已亲眼目睹奇闻轶事,甚至已经不用多做询问了。他现在只想趁着脑袋灵光的时候赶紧把这件事记下来。
这下克劳可不干了,把这么个大棒槌留在亨利·巴斯克的后院,指不定会招来什么祸害呢。他正想劝安迪留下来,至少也要请对方喝一口酒才符合情理嘛。
但第一个发出反对声音的却是醉醺醺的医生。
“你给我站住,无耻的东西!”
“什么?”安迪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身来,盯着医生的眼睛。“你是在说我吗?”
“没错,就是你,收起那套把戏吧,我不是什么法国国王,也不是亨利·巴斯克船长,我只是个粗野的海盗船医,我一点也不想听你那套奉承话。”
“我……呵呵,你说我是在奉承你?”安迪有些气恼地笑了起来,他实在是搞不懂,眼前这个醉鬼究竟有什么毛病,只因为一句客套话就激动起来,他的敏感,恐怕来自于那些无法战胜的假想之敌和从不受待见的经历。要知道,在文明人的世界里,“尽职敬业的某某”根本连赞扬都算不上,只是一句任何人都会在无意识间便脱口而出的社交语罢了。与其相似的,还有“认真负责的”、“辛勤劳作的”、“严谨踏实的”等等,这是一种广受人们喜爱的万金油式的表述,不管是与谁交流,都不应忘了带上它们。否则,即便某人长了张嘴,那也只是个能吃饭的饭桶,而不会说最基本的人话。
但酒鬼医生后来的话更没教养,彻底激怒了安迪。
“记录员大人,想不到您文章写得不怎么样,拍马屁的功力倒是炉火纯青啊!我都等不及要见识您的大作了,告诉我,啥时候我才能看到亨利·巴斯克船长在白云顶上驾船与海妖决斗啊?”
安迪气得直打哆嗦。没想到这个粗俗的船医,不仅侮辱文明人的素养,还侮辱了他的业务水平!
“先生,你听好了!我根本就没有在奉承你,如果你觉得一句小小的客套话就是奉承拍马屁的话,那只能说明你自己愚蠢无知!”
他企图用一种文明人的方式给拉姆医生讲道理,想让后者感到理亏,感到愧疚,可这些话就好像羽毛落在河马的背上一样,不痛不痒,拉姆医生眼睛微闭着,甚至根本没有听见半个字。
克劳也着急了起来,作为一个乞丐,他知道一万种把别人惹毛的方式,眼下,必须指导一下安迪,免得他在骂战中落了下风,带着迷幻药跑掉。
“你也骂他,安迪,说他是个庸医,假医,连自己用什么药都不知道。”他凑到安迪的耳边,小声地说道。
“你就是个庸医,拉姆!”安迪得了帮助,便兴奋地大骂起来。“我告诉你,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尽职敬业的好医生,你说得对,我不该奉承、甚至不该违背良心说你半句好话!要知道,你连自己用的什么药都搞不明白,竟然还敢称自己为医生!如果伟大的医师维萨里在天之灵,听到你这番言论,怕是得气得从棺材里爬起来!”
“他说得对!”安格急忙应和道。“你就是个庸医,你连往我脸上抹的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赶紧滚开,别再来打扰我!”
“闭嘴,该死的西班牙侏儒!”拉姆气急败坏地踹了踹安格的鸟笼,让囚犯安静下来。“我当然知道我他妈的在你脸上抹的什么!我刚才不说了吗?那是来自牙买加的串种驴蹄,对你的痔疮有很大的疗效!”
“给我来点,医生!”文森特急忙说道。
“啊,该死的海盗,去你的痔疮!”安格愤怒地摇晃着鸟笼,简直都要被这群疯子给气炸了。
安迪这一手漂亮的还击,也惹得拉姆勃然大怒,他从怀里掏出手枪来,指着安迪,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