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知道他是在装傻,是想要从“博学多才”的莫林先生那里套出更多的信息。
“难道你的眼睛也和胡子一样,被海盗弄瞎了吗,巴德先生?”莫林不客气地说道,却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太过声张,于是惶恐地望了望会议桌上的大人们。好在科伦仍在聚精会神地诵读他的长篇大论,其他人认真端坐倾听,并没人注意到后方的交头接耳。
“快说呀,莫林先生,那些家伙是什么来头?”巴德老爷催促着。
“那位,是‘美丽安吉亲卫队’的队长唐吉。”莫林指着红头巾的瘦弱男子说道。“他本人是安吉狂热的追随者,一个极度危险的疯子,在他眼里,安吉与耶稣无异,你最好别乱说关于安吉的话,不然他会冲你发狂,让你死得不明不白,且没有价值。”
“他就是个瘦小子而已,有那么厉害?”
“你以为这是在过家家吗?科伦大人这一次找来的可都是狠角……诚然,唐吉至今还没有过伤人的前科,可许多研究临床心理的学者认为他已经近乎到达了临界点。一次……他至少会以暴怒的姿态解决一个他认定的敌人。”
“那个面无表情的人是谁?就是戴假发、坐轮椅的那个。”巴德老爷不想停留在同一个话题上,赶忙调转了话头,指了指散布冷酷气息的人。
“啊,那是阿巴贡先生,布里斯托的商人。”
“看来我是遇到同行了!”
莫林鄙夷地瞟了巴德老爷一眼,冷笑着说:“巴德先生,不是我贬低你,但阿巴贡先生是布里斯托最有影响力的财主,他作风硬朗、雷厉风行。你别看他腿脚不便,他其实是个全速奔驰的赚钱马车。特别是这几年,他名下的产业已经遍布整个美洲,甘蔗、烟草、奴隶贸易,他都有相当大的势力,甚至在银港,都有他下属的商会组织。淑女号与他的财阀相比,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好吧,或许在冷血无情方面,他跟我侄女有点像……”巴德老爷心不在焉地应付道。
阿巴贡先生与其他人不同,他已年近古稀,坐的是特制的轮椅,他那张皱巴巴的脸上挂着一只单边金丝眼镜,里面的深邃眼眸紧盯着科伦,仔细地筛选和称量这位内阁大臣的话中包含了多少利益。
“不过这老头都快进棺材了,还想出海呢?”巴德老爷突然无礼地嘲笑道。阿巴贡先生稍微转了下头。莫林吓得屏住了呼吸,片刻之后,阿巴贡又开始聆听科伦的讲话,莫林这才松了口气,转而愤怒而小声地埋怨起巴德老爷来。
“你不要命了吗?我告诉你,阿巴贡先生可不像科伦大人那般宽宏大量,要是惹恼了他,你就等着从这世上消失吧。不瞒你说,传闻他已经灭掉了上百个印第安人部落了。”
“靠他那把金边轮椅吗?”巴德老爷笑出声来。
“当然不是,他是个运筹帷幄的枭雄,有很多手段……软的、硬的、合法的、不合法的,占地、掠夺、挑拨敌人自相残杀,都是他的拿手活计。”
“你们与这样的家伙同流合污,难道不觉得可耻吗?”阿尔再也忍受不了,冲莫林质问道。
“阿尔少爷,大人在谈事情,你先别说话!”巴德老爷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刚才那位大人的脸色可不好看呢,你最好去道个歉吧。”
“放心,我会去的。”莫林冷冷地说道。“我会让他明白,我本人跟你们不是一条道上的。”
“对,你最好让他明白,我们跟卑鄙下流之徒也不是一条道上的!”阿尔不服地嚷道。
“行了行了。”巴德老爷打了阿尔几拳,继续问道:“那个绷带人是何方神圣?这装扮是怎么回事,时尚吗?”
“这……我只知道,他自称皮索·拉塞罗——这很明显是个假名——是伦敦公会的代表。”
“之前听你们提起过,他不是掌门人吧?他们的头领好像叫塞万提斯什么的。”
“是塞万提斯……伦敦公会坚持组织的神秘性,即使现在已是合作关系,我们对他们仍然知之甚少。”莫林说着,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这是极其少见的事情,因为一般来说,他总会刻意放大别人的优点,以供自己敬畏、瞻仰和学习。这倒从另一方面看出,伦敦公会在市民眼中的形象是有多么不堪。
“这一伙人,都是图谋不轨的家伙,我跟洛宁大人提过,现在跟科伦大人也提过,但他们却都没放在心上。听着,你见过什么家伙,会拿假名和夸张的形象示人?除了罪犯我真想不出第二种了。这个皮索·拉赛罗和他们的头领塞万提斯,都是这一类人。”
“我见过这家伙,就在芭芭拉旅店的地下通道里,他是个杀人犯!”阿尔咬牙切齿地说,心想如果莱德在场,他定会把这整个海神号都掀翻。
“他出现在那种地方?不过这也不奇怪,那条通道本来就是伦敦公会修的。”巴德老爷说。
“是他蛊惑了布鲁托,并杀了他。”阿尔弗雷德看着皮索头上那厚厚的绷带,越发地确信道。
“我就知道他是个该死的罪犯。”莫林鄙夷地说,却又想起什么,连忙做补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