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没见谢大夫对我心软过。”楚钧语气委屈,手上抓了个玉骰子不断把玩。
眼角眉梢却尽是笑意。
谢六:“……”这人看上去怎么这么高兴?
“之前谢大夫还说,和我两不相欠……看来我们依然要做好长时间的同伴啊。”
楚钧掏出自己也收拾好的包袱,另一只手来接谢六手里的包袱。
谢六后退半步:“谁跟你说,我们要一起走?”
楚钧:“?”
“你不是要离开晏家吗?”抓心挠肝的楚钧震惊开口,“你不带我?”
谢六以一副“这人明明康复了难道还要看看脑子”的表情看着楚钧:“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且……”
说着说着谢六忽然凑近楚钧,后者不知怎得往后仰了一下,然后又挺直腰板。
“你不需要回去?”
用手提起楚钧手里的包袱,谢六往他怀里一送,塞得更妥帖些:“我不信,这么久过去,你和你的旧部就没半点联系。”
被包袱塞个满怀的楚钧一愣,然后跳起来。
“那你去哪?”
“我去哪?跟你有何干系?”谢六抱臂靠在墙边。
窗外的阳光正好,打在谢六身上,半明半暗。
“难不成你还有雏鸟情结,会舍不得救下自己的人?”
楚钧觉得谢六不太对劲。
往日里谢六这张嘴倒也算得上厉害,但是不会牙尖嘴利到这个程度。
至少不会无缘无故和他这样。
他能感觉到一股很浓烈的、可以被称作是死气的东西沉沉围绕在谢六身边。
让他心底生出不安。
头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出谢六的名字:“谢六你怎么回……”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谢六蓦地伸出来的手指挡在唇前。
谢六的口型一字一顿道:【配、合、我。】
配合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的楚钧就听到谢六的声音夹杂着厌烦:“倒是不知道你能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在我身后。”
唇上的禁锢消失,楚钧跳起来,就连包袱都扔到一边去,明显是在发火。
“谁是狗皮膏药?谢六你说清楚!”
谢六睫毛轻颤,倒是没想到楚钧入戏这么快,还和他相当有默契。
“在座的没有其他人,你大可以放心对号入座。”
……
两个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吵了许久,直到谢六躺倒在身后几步的椅子上。
“方才外面有人?”楚钧稍动脑子便已经明白,只是不知道谢六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嗯。”
谢六的包袱被他自己扔在脸上,那声音从包袱里闷闷传出来。
“是我们院子里的人。”
楚钧挑眉:“不是说那些人都对你死心塌地?”
“大部分吧,也会有几个更忠于晏清和的。”一把抓下来包袱,谢六深呼吸几口气后,“明天我们分开两路走。”
他想到晏清和与自己说的那些话。
晏清和伪装得确实不错,眼神也没有露馅,但是他错算了一点。
如果他真想让自己留下来,就不会那样说了。
正是因为两个人都太互相了解,而谢六一如既往的警惕,才能察觉到。
晏清和是希望他离开的。
为什么?
要护他,又要让他离开。
“晏清和盯上我们了,但是不知道到底是你还是我。”
谢六毫无顾忌说出猜测,反正楚钧已经是个有判断能力的人了,想来也会察觉到这西院的怪异。
楚钧了然,走到谢六跟前。
稍微倾身,将谢六整个笼罩在身影中。
由于距离太近,生死契的效果让他的眼瞳中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一丝鲜红。
“哦?”想到谢六清冷孤傲的脾气,楚钧困惑道,“你与我吵得不可开交,晏清和不会起疑?”
“不会。”谢六的语气难得带上松快。
“我原本便是个会无时无刻挖苦的人。”
只不过,十年过去,他早已经有变化。
而晏清和有时候竟还希望他能如同十年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任人利用,任人宰割。
楚钧:“?”
楚钧:“……”
想到谢六儿时的经历,楚钧觉得男大也挺十八变的。
“你小时候不是挺正经的吗?”
谢六沉默半晌,又想起来自己闹的乌龙:“那便是后来与晏清白在一处时,被他带的了。”
“你们晏家真复杂。”
谢六不置可否。
“兵分两路,然后呢?”楚钧想到明天便要出发,干脆又拖了个椅子。
坐在谢六身边,难得正经地分析起来:“照理来说,我们两人一起行动更安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