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身着一袭单薄的青色长裙,明明已经是极小的规格,瘦削的身子却依旧难以完全撑起。
脸色白得像一张纸,颧骨高高地凸起,眼睛没有光彩还带着好些血丝,嘴唇因长期干燥而裂出了口子。头发有些微乱的她仿佛一阵风吹就会把她那憔悴的弱不禁风的身子给吹倒来。
她的眼眶湿润,小声啜泣着,“别打了,求求你们……都别打了。”
江七玄与范彩霞相视一眼,对此情此景带着陌生与迷惑。
靠在树边的晏汤却彻底慌了神,“珺儿你怎么来了?快躲在我身后,这里太危险了。”
他撑起身子,却被林珺儿死死抓住了手,泪眼朦胧望着他。
“那日严文龙来找过你,他令你杀了江七玄换我多活十年的事,我都知道了。”
晏汤眼中闪过一丝嗔怒,“你是如何知道的?小翠偷偷听去告诉你了?这个该死的丫鬟……”
“是我让她这么做的!”
林珺儿指甲嵌入晏汤的肉里,痛心疾首道:
“晏哥哥,珺儿知道你不是乱杀无辜的人,你可知道若是如此苟活十年,我心有愧也不得安宁啊!”
鲜血溢出他的道袍,对于这点痛却没有半点在意,只是愣在了原地。
“可是你的病……”
林珺儿冰冷的小手捂住晏汤的嘴,依偎在对方怀中,轻声道:
“没有关系的,你我相识多年,能够陪伴晏哥哥身边这么多年,珺儿已经心满意足了。”
听了这话,晏汤心头一软骤然泪如雨下,两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起来。
突如其来的煽情,却令江七玄皱起了眉头。
他不是傻瓜相反聪慧过人,从两人只言片语的对话中,已经大致了解了情况。
只是在江七玄惯有的思想里,却对这位女子的行为十分不解。
风伯的教导,以及他所经历的,都是如此告诉着他。
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上,只要强大就可以为了一己私欲制造杀戮,可以掠夺一切。所以比起林珺儿的善,他更信奉晏汤的“恶”,哪怕……如今这个弱者是他。
若是今日死在了这里,他或许会不甘但绝无抱怨。只是不甘自己不够强大,任人宰割罢了。
同样的,晏汤死在他的手里,也不应该有怨言。
十五岁的少年哪里懂什么善恶是非,只是认定了自己的双手和手里的刀便是世上最大的道理。
所以他站出来了。
“还打不打?”
晏汤、林珺儿乃至于范彩霞,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世上真有拿命不当命的死脑筋?
在他们的思想中,绝大多数人修行不过为了一个“活”字,趋利避害便是本能。怎么眼前这个家伙脑子像是被驴踢了,此刻竟然还追问一句“打不打?”。
要知道晏汤这等人物真被逼上了绝路,此地还真不一定能有活命之人。
晏汤收回神,又低头看着林珺儿的双眸,轻声道:
“不打了,此事是我不对,他日我自会。”
“哦。”江七玄轻点头,又看了一眼范彩霞,“多谢。”
对方面无表情回道:“两不相欠罢了。”
“哈哈哈!真是好一出痴男怨女,不打不相识啊!”
可就在这时,树林深处却传来了一个狂妄嚣张的笑声,有人着一袭精致锦衣,纵身一跃落于众人的眼前。
“严文龙!”
见到此人,晏汤连忙将林珺儿拉到了身后,质问道:“你又来作甚?难不成暗中跟踪了我?”
“这不是为了看你是否将事情做成嘛,也幸好我暗中看在眼里,没用的废物。”严文龙呵呵一笑,随后又拍了拍腰间一块羊脂玉佩,“多亏了这枚家族取来的遮运玉佩,不然还真不一点能够藏得住呢。”
对于严文龙的羞辱,晏汤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摇头道:
“回去吧,你我之间的交易作废。”
严文龙指着晏汤,气笑道:
“哈哈哈,你这家伙莫不是脑子挨了一拳被打傻了,我既然出现在这里,你觉得我还会指望你吗?”
身为严家长子的严文龙,身为严家的骄傲,这一生都在旁人的羡慕中度过,二十四岁成为二转秘师进入第七峰,天赋自是不必多说。
但心比天高的他并不仅仅满足于此,他要去比,也喜欢去比。
不屑与米粒萤火一伍,非要与那些真正的天骄争个高下。修行天赋不够,那就比谋略算计,比家族势力。
在他刚进入小玲珑山时,就曾经主导过一次借刀杀人的戏码。
那位昔日里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天之骄子,死前那份不解,那份不甘,如今想起都令他心潮澎湃。
如今再如法炮制,还不是得心应手。
饶你前世大能又如何?还不是被我一手算计在内!
只是晏汤这个优柔寡断的废物,成也女人败也女人,竟然就这么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