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中的情景为何这般真实,他身上满是爬上来时沾染上的灰尘污垢,他拍了拍衣裳,刚想感叹这是什么鬼地方之际,视线顿然停留在地上被尘土盖了一半的石碑。
当他看清地面上石碑上铭刻着的文字,有种晴天霹雳之感,不免浑然一惊:
将军冢。
他不禁回想起那时他与昭隐在将军冢发生过的事情,他还清楚地记得昭隐当时说将军冢内是空的。看来鬼殿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他尚未发现冢下还有一杆红缨长枪。
无名再度跳入将军冢之下,刚想要伸手触碰那杆红缨枪时,所有的画面忽然如镜面般碎裂开,分崩离析。
他失重跌入万丈深渊当中,这是他第一次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我……是谁?”
……
“醒了吗?”
是谁在说话?
他不知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只觉得头痛的紧,仿佛有人拿着锤子死命地敲他的头盖骨。耳畔还一直传来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略显聒噪。
无名缓缓睁开双眼,待神志清醒些才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之上。天花板有些眼熟,但他一时分辨不出自己所在何处。
见他醒来,花影欢欣雀跃不已,猛地冲出门外,不知在说着什么。无名不仅觉得自己眼睛昏花,连耳朵也听不真切了。
正当他起身准备下床时,一只有力的手扼住了他的肩膀。无名抬眼,对上那双深如寒渊的双眼,愕然道:“殿下……”
“你感觉如何?”
昭隐扶他再度躺下,好像必须让他躺着才能安心。
无名只觉脸颊微微一热,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只好愣了愣道:“殿下,我睡了多久?”
“很久。”
昭隐神色如常,淡然答道,然后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眉心,好像查验无碍才放心收回手。
“琴台公子呢?他怎么样。”
无名这才想起当时自己在最关键的时候昏睡不醒,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全然不知。
这时,乾忆与一白衣男子进屋前来告别,见无名醒了,惨白的面容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暖意。
无名二丈摸不着头脑,看了看那琴台公子似乎与常人无异,他昏睡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花影见他一脸茫然又满眼期待地望着自己,兴致勃勃道:“阿庶哥哥,你当时昏迷了之后……”
刹那间一袭飞沙走石,昭隐本欲运用长生剑将琴人斩于剑下令其灰飞烟灭,却愕然发觉自己的经脉被尽数压制,不由惊觉:
原来刚才那匕首上涂的东西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法力,若是刚才没有无名,恐怕他这副日渐僵化的躯体会更加不堪重负。
昭隐将长生剑放在无名身侧以护他周全,设结界欲将此毒逼出体外却徒劳无果。
花影见自己强攻不敌,以花阵围住姜屿。
姜屿的琴被毁后,能够控制住他心魂的脉门也随之毁于一旦。花影趁机将乾忆唤醒,连忙让他弹奏能使对方镇静下来的定心之曲。
曲名为《流水》,素有知音绝弦之说,君子死知己,痛失知音而后摔琴断弦,故有此高山流水之曲。此曲实有笑傲江湖、超然苏世之意,亦有故友相知,生死离别后决绝遗世之旨,非尘埃奔走、粗心浮气所能知其趣。
乾忆本为赌命才奏此曲,未曾想真有效用,唤起了姜屿那未被蚕食的良知。只见姜屿身着的血色衣裳遽然化作赤色蚕蛹之线,向着四面八方飞逝离散消失无踪。
昭隐见此情景不禁神情凝重,若有所思,心道:与其说这是赤色蚕蛹之丝,莫不如说这红色之线更是像极了僧人的血色袈裟。
姜屿优雅落于地面,他扯下那条肮脏不堪的眼带,换上了一条干净的。
苏明君他们早就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在场除死亡者便只剩他们几人。
姜屿摸了摸心口处,轻叹了口气,看来炼傀术留下的印记彻底消失了,辨明乾忆所在之处便慢步而去,思忖片刻道:“这枚玉戒指,是翊王的王戒。”
翊王?
花影看姜屿并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满脸不可置信地望向乾忆。
只听姜屿沉吟道:“我最后一次见泽并未见到此戒,还以为是被他人夺了去……我在泽死去后本想归隐,但那赤郸王咄咄逼人,我想若是泽在世的话,也一定会站出来。”
说至此处,姜屿惨笑着:“西域琴魔的师父被我震瞎了双眼,他与那赤郸王勾结,本就想寻我报仇。我在与他对琴之日亲手刺瞎了双眼,泽落得这般下场,没有泽的这世间,还有什么可看的?”
“我是为了泽而战,决不是为了长安国。”
听他所讲述的这些,乾忆满脸错愕,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他怔怔地望着姜屿,又望了望昭隐,怅然道:“可是……翊王满门不是被国君赐死了吗?”
“因为你是宋远拼死救出来的遗腹子。”昭隐面不改色道:“宋远因为翊王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