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飞沙走石惹得乱风迷眼,司空澈与小僧弥遽然间消失不见。
见此情形,无名不禁愕然怔住,还不等他再多想,场景瞬间一改方才的那片荒芜之境,他这才回过神来。
不知今夕是何夕,他忽然间出现于闹市之中,周围人潮流动、车水马龙,好像所有人都不曾留意到此处有一人伫立其间。
周遭人影穿行横过,速度之快使得无名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心中顿然满是狐疑。霎时,他抬眼远远对上一人的目光,但见那成年僧人立于人潮之中,穿着一身素白色僧服,双手合十握着念珠佛串。
待无名再一眨眼,那僧人早已不见踪影,人影匆匆穿梭,他竟有种时空错位的感觉。
“那人应是痴僧吧?”无名心中暗自问道。
他眼见这东黎灯火阑珊,随即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日与昭隐在南照古镇所见的通明夜景,萌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念想。
遽然,无名身边所有的人再度失去踪影,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孑然一身一般。他环顾着这一切,四周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这时,有一束光从头顶向他的身体投射下来,他微微抬头轻眯着眼,想要看清光亮的方向,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当他沉静下来再度睁开双眼时,画面陡然一转,让他不禁全身战栗,甚至有些不可置信。
司空澈立身在皇城之下,被万箭穿心,失去重心的他直直跪在地上。他的口中、心脏涌出血液,不一会便垂下头来,耗尽最后一口气。
画面过于血腥和残忍。
无名望见他身后护着的即将要被送上断头台的痴僧,以及高临皇城之上的国君。但是由于距离过远,无名看不清国君是何种神情。
这是什么情况?!
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便听城上一大宦官高声宣读道:“靖国公司空澈勾结乱党祸乱朝纲,被万箭穿心,但念其过往功过相抵,特赐皇家厚葬之礼。”
等等,司空澈勾结乱党祸乱朝纲?无名听他此言全然震惊,不由得愣神地望向痴僧,方才他未曾留意到痴僧身后还有一大批请愿的群众,但为何那群人面露阴狠狡黠之笑,好像这一切皆在往他们所期望的那样发展。
未等无名多想,便听强忍悲痛的痴僧愤朝着城上之人怒吼道:“忠不为忠!奸不为奸!你这国君如何对得起靖,国,公这三个字!”
“大胆!”国君另一侧的宦官愤然一搭那只接上长尾甲的手,漠然啐道:“若不是因你这妖僧,他又如何能乱了朝纲?又如何忤逆圣上?都是因为你!”
痴僧惨笑,笑得面容扭曲,冷笑道:“他是为了东黎人才提交了请愿诉状,我一介僧人何德何能掀起这轩然大波?”
他自是清楚不过,司空澈为了保护东黎的百姓才签了民众请愿的诉状,却被暗中调换反咬一口,成为叛国乱党,甚至还被扣上了勾结外戚的帽子。而为了保护他被卷入这场朝廷乱局阴谋的痴僧,早已成为了最好用的一枚棋子。
痴僧自从当年被司空澈送入罗音寺后便潜心修习佛法,他们约定了五年之期。那时正值他修行道法归来,一佛一道,竟在某种程度上能够互通有无。
不料,这五年之约反倒成了生死之契,痴僧虽不知朝堂之上如何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亦是明白人红造人论是非的道理,他同样知晓司空澈早已成为宦官内外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他。
深得国君喜爱的弄臣宋氏一族更是如日中天,敌人之敌便是党内之友,他们为了架空国君权势自然会狼狈为奸,暗中相互勾连。
而年少有为还被封为靖国公的司空澈,恰好成为了众矢之的。
痴僧在罗音寺被住持施下佛印,不可在人间随意施法,一旦破了佛印后果便不堪设想。
但司空澈之死令他心如死灰,是以什么祸乱便再也顾不上了,硬生生将这佛印破了去,从此坠入妖道。
最直接的后果,是痴僧将自己的心换给了司空澈却还是救不活他的性命,因他破了二界的法则,负了菩提之心。其次,有此契机之后,痴僧同意了血蛾共生的“邀请”,竟然生生将其吞噬,彻底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世间并无行痴,同样再无行痴,他亦不知自己究竟该以何为名,倘若他人提起,便自嘲痴僧而已。
龟山国的加速灭亡,自有痴僧的手笔。他令那些加害过司空澈的人生不如死,却怎么也感受不到复仇带给他的快感。他找不到司空澈的灵魂,更找不到他转生轮回的痕迹。
待他入了鬼道,司空澈却早已往生,命运再度错过。
无名看着覆灭的龟山国变成一片狼藉,山河破碎,民无居所,却不知心中是何感想。
似乎这般痛彻心扉,他早已承受过一次。誓死守护的人,却亲手将利箭射向了自己,怎不是人间一悲。
他忽然想起那宋氏一族,莫不正是宋远祖上?
这一切就说得通了!无名恍然明白,为何痴僧要这般对待宋远,原来是让那时司空澈所遭遇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