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沿着崎岖山路快步前行,穿过他醒来时所待着的那片树林,迎面便看到了花影刚搭建起来的随意版茅草小屋。
昭隐就这么一路默默地跟在无名的身后,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只是无名并未留意。
花影看见他俩一前一后原路折返而来,故莞尔笑道:“太好了,两位哥哥都回来了。”
无名猛然一阵急咳,像极了当时向安咳得那般撕心裂肺,不免心道:
原来昭隐就这么一直跟在他的身后,那岂不是他路上的小动作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包括他挂在嘴边的那些话不也被听了去?
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无名羞愧难当,无奈扶额,不忍直视。昭隐从他身边慢步经过,瞥见他挡手遮掩的模样,不禁暗自觉得有趣,浅浅一笑。
只见昭隐褪去了那身异族打扮,换上一袭玄色锦缎长衫,腰束墨色绸带,他的腰间依旧佩挂着长生剑。真可谓是俊美绝伦、风姿秀逸,无名望着他的背影,竟再度望得出神。
“阿庶哥哥?”
花影见无名又发呆了,连自己跑到他身边都没被他发现,便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早已不见昭隐的方向,不由狐疑道:“你怎么了?怎么总是看着鬼君大人发呆?”
“啊?”无名顿时回神,惊得顿了顿道:“我,我有吗?”
花影挂着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望着他,会心一笑道:“怎么没有?就差眼睛长在他背上了。”
无名只好惭愧且尴尬地笑了笑,其实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总觉得昭隐身上同样存在着很多秘密,那些他想要弄清楚的秘密。
他不知怎的来了一股莫名的勇气,径直走向屋内。昭隐似乎正在捣腾人间煮茶风俗,无名一进来便瞧见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小茶壶,还有一旁搁置的各种各样的茶叶。
“这是……”
花影紧跟着他进来,欣然道:“本来我在煮茶呢,但鬼君大人对这似乎很好奇,我便告知了他简单的步骤,这不,他在尝试呢。”
无名愣神地望了望他,又望了望桌上的那盏还未煮好的茶,不免有些心疑道:他这是睡了多久?好像错过了很多事,现在花影怎么有好玩的事情都不叫他了?或许,这对花影而言并非什么好玩的事。
“阿庶哥哥,你可听过‘围炉煮茶’?”花影见他似乎又要发呆,连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无名摇头,便继续讲道:“这是人间流传已久的茶道文化,正可谓是‘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
“花影,你当真是懂得多。”无名恍然悟道,忙与花影围坐在昭隐一旁,他似乎在很久之前也尝试过“围炉煮茶”,但却如何也想不起来。
听闻无名对他夸奖,花影遂害羞道:“哎呀,只是我向来喜爱风雅之物,便了解了些,但若是细究起来,我还差得远呢。”
花影似乎找到了个话题,直接拉开了话匣子,给他们普及了不少茶文化的知识,譬如《茶经》中所提到的煮茶讲究的技艺,需要水、茶、火、器“四合其美”。
“水,山水为上,井水为下。茶,甘醇浓烈宜煮,褪去青涩寒凉,趋于温热驱寒。火,坚木炭为上,慢火深煮。火候三沸育其华。器分二物,炉与陶壶。”
相比之下,他们现在所进行的只是冠之“煮茶”之名的泡茶,实际上是最不讲究的那一种。
无名便趁他们钻研煮茶时机,将方才看到的有关痴僧的过往悉数告知于他们。
“这样看来,痴僧也是个可怜人。”花影感叹道,“他真的清楚他对司空澈是什么情感么?是执念,还是爱?”
听他一提到这个“爱”字,无名感觉全身浑然颤栗。
他抬眼便是与昭隐四目相对,但他率先将视线移开,似乎想到了什么,微感怅然道:“或许,爱本就是一种执念,即便是飞蛾扑火,却还是苦苦追寻……”
昭隐沉默不语,神色凝重,好像在思考什么。
不知花影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突然放光,不禁狐疑道:“我还是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譬如琴台公子所在的姜家……当年究竟是被谁灭了门?”
若非花影提及此事,无名早已将它抛掷脑后,想不起来具体缘由。
无名思忖片刻道:“当日姜屿同乾忆一同离去时曾说,‘冤冤相报何时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何须悲哀?现在的苏家莫要再成为当年的姜家了。’莫非……”
“莫非是苏家将姜家灭门?!”花影大惊失色道,满脸不可置信,但苏家着实存疑太多,他却是想不通透。
昭隐见状,顿住手中搅拌茶的小木棍,缓缓道:“还记得姜屿背的那张太古琴吗?”
“啊!就是后来被痴僧改作琴人的那个!?”花影抢答道。
无名忽而想起当时在苏宅别院见到的牌匾上铭刻着“问长生”三个字,又再度回忆起苏明君对于古琴技艺曲种的数数通晓之态,不由疑心道:“我想起那日小厮七嘴八舌道,苏家老爷自是懂琴之人,或许并没有比他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