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映蔷拉了拉蒋旭之，故意说道：“兄长，你来府之前，不是说给阿瑟带了礼物么？”

蒋旭之一愣，看见自家妹妹脸上带着狡黠的笑。

他也不禁笑了笑，从袖袋中取出一把半月形木梳，缓缓递给江瑟瑟。

“前段时间我和书院同窗的仲乔兄去了趟齐云山，在半山腰的市集上淘到了几块枣木。思来想去间，便做了一把梳子，聊表寸心。不过雕刻简陋，望阿瑟莫要嫌弃才好。”

江瑟瑟接过他手中的木梳，上面还带着些残存的温度，携着枣木独有的沉朴气息。

梳子制作的小巧，仅有盈盈几寸，但是其上所雕刻的杜若花极为繁复葳蕤，呈现出含苞待放的姿态。

手指摩挲着杜若椭圆形的花瓣，江瑟瑟抿唇而笑。

“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遗兮下女。时不可兮再得，聊逍遥兮容与。蒋公子的心意，阿瑟心领了。”

蒋映蔷听着蒋旭之的话，仰头问他：“仲乔兄？是易家的那位大公子么？”

后者点点头，笑道：“仲乔兄平日里虽然在读书上不开窍，但是对于别的却是触类旁通，一点就透。他雕刻的手艺不错，我便向他学了些皮毛。”

“我可听说，他连今年的秋闱都没过，连举人都算不上。兄长如今是乡试的第一名，来年还要参加春闱。素日莫要效仿了他去，误了前途。”

蒋旭之摸了摸她的头，“人之相知，贵在知心。我与仲乔兄相识数年，自然知晓他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再说了，与朋侪交，只取其长，不计其短。”

江瑟瑟瞳眸中闪过微微的惊讶，转瞬间恢复神色，只浅浅笑着说：“是我唐突了，还未祝贺蒋公子蟾宫折桂之喜。公子若是过了来年春闱与殿试，中了状元，则会授翰林院修撰，若是榜眼、探花，便是授予编修的职位，不论如何，皆可一展抱负，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

她顿了顿，颇有些遗憾：“听说每年秋闱放榜之时，会由当地巡抚主持鹿鸣宴，设宾主，陈俎肉，备管弦，宴请新科举人和内外帘官等。席间唱《鹿鸣》诗，跳魁星舞。如斯胜景，可惜不得一见。”

蒋旭之笑道：“文人宴会通常不过是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比不得武臣的鹰扬宴、会武宴，觥筹交错。”

他坐在窗前软榻之上，端起茶盏，细细抿了几口，无意间看见韩茹坐在一侧。

自打蒋旭之进来后，她只是默默的坐在一角，侧耳听着众人言语，不曾引人注目。

“这位是？”

蒋映蔷笑着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让你给阿瑟带礼物了，竟然忘了介绍。”

她徐徐说着：“这是韩家的二小姐，名为韩茹。”

韩茹起身，屈膝施了一礼，小声道了一句：“蒋公子。”

蒋旭之不禁歉然：“早知道便多带些礼物了。如今袖中空空，身边也都是些男子所用之物，也没什么能赠予姑娘。”

有小厮往暖笼里放了些炭火，水榭内愈发暖了起来，也衬托着韩茹脸色微红。

她沉吟半晌，才吞吞吐吐道：“蒋公子不必在意，方才两位姐姐已经赠与我不少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