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迟早都是要发生的。
言欢端了水走进来,看着小姐愁容,便也心疼着她的煎熬。
进了皇宫,亦只能添加更多愁绪,安静将面盆放在桌上,悄然出去。
慕玘怔怔。
她有过两心相许的梦,可背负着无法摆脱的圣旨,成长到现在的年纪,是再也不能做梦了。
她是后宫的主人,需要为君主权衡后宫势力,是皇帝的妻子,也是臣民,她必须替君主压制反动。
这位君主,似乎可以做到喜怒不与人知,他即便是无情,也不会让皇后立于尴尬的地位。
毕竟未来,皇后,太子,都是皇帝的根基筹码。
被当作稳固的筹码,还能更好完成自己的事。
最起码慕玘如今,无人可欺。
她必得学会利用这一点,让自己在后宫获得安稳。
至于她的夫君是不是适合托付的良人?
她本就,失去了那般资格。
他睁开眼睛,发现身边没了她,有些紧张,坐起身来,却远远看见靠窗而
坐的慕玘,单薄的身子,惹人心疼。
魏安辰走下床榻,随手扯过一条大氅,想要给她披上:“皇后起这样早。”
听闻声音回过神来,慕玘站起身行礼,神色恢复正常,“皇上万福。”
这样郑重的大礼,让慕玘身子有些颤抖,魏安辰看着她的模样,想要伸手拉起她,她却已经站起身来,不动声色地与自己隔开距离。
魏安辰心头烦躁,突然很想逃离眼这个人,“昨晚.....”
“臣妾知道。”
慕玘听他说起昨晚,自然是不情愿的。
但是规矩所在,她不能反抗,便只好如此。
魏安辰知晓她不愿。
昨天大婚至今日,她从未在自己面前称“臣妾”。
也知晓自己昨日是趁人之危了。
也不敢再看她淡然冷漠的面孔,便匆匆离去,“中午过来用膳。”
慕玘怔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说的,自然是他的听雨阁。
魏安辰回过头来,见她一脸疑惑:“你兄长说叫祁山的周朗给你诊脉,说是你以前的病都是他看的。”
她微微怔住,随口应下,行礼恭送帝王。
帝后大婚,接见外来使臣的场面,是一定要帝后同行的,她知道今日的重要。
收起心绪,坐起来,沐浴更衣。
婉儿言欢听得动静,进来收拾。
几人掩面笑着,言欢满面笑意,“恭喜小姐。”
她神色淡然,不甚在意,“婉儿,帮本宫宽衣。”
婉儿应声迅速,皇后不愿多言,下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慕玘早膳用毕,只身走出门立在鸳鸯宫里的场院内,站在一颗生长了上百年
的合欢树下,静思不已。
合欢树是宫中常见,慕玘想起那年,和他品评合欢。
他最喜欢合欢清雅,慕玘颇爱玉兰。
他们曾在翻飞的合欢下争论,如今到底是合欢勾起她无尽思念。
若是当年和他一起走,生死同一,也不用管这许多琐事杂念。
她想着,眼角已蓄了许多泪意,只是没有化作泪珠留下来。
那天,她已经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光了,用泪水祭奠他,倒也算是生死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