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共二十四人,除两名死于途中,其余均关押在刑牢内,按照您的吩咐,每日仅提供饮水。”装饰古朴的书房内,刑部牢官恭敬跪在地上。
棠梨书桌前的身影轻轻放下书卷,露出一张英俊儒雅的面容。
“辛苦你了。”他站起身,缓步走到牢官面前,轻手将他托起。
“都是属下应该的……”
牢官半站起身,刚要谄媚一笑,下一秒男子的一句话,却吓得他猛地跪在地上。
“这么说来,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属下该死!属下罪该万死!”牢官仓惶开口:“属下挨个审讯,却无人认识那人!是属下办事不利,请殿下降罪!”
牢官匍在地上,浑身微微颤抖。
“无人认识?”帘印微微皱起眉,这倒是有些出乎他意料。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棠梨桌,每敲击一下,牢官就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
五皇子殿下活埋前皇族二十万人的事迹,让这位牢官自心底发怵。
就在某一刻,敲击声忽然停止,帘印淡漠地扫了牢官一眼,淡淡道:“你起来吧。”
邢牢的那些手段他是知道的,料这牢官也不敢瞒他。
“饮水减半。”帘印揉了揉眼角的穴位,“另外,告诉他们,要是能透露关于原界的有用信息,便是我皇族的座上宾,你下去吧。”
“是!”牢官如获大赦,躬着身从书房退了回去。
一道身影悄然无息地从梁上落下,一袭黑衣裹不住凹凸有致的身韵。
“殿下何不直接降罪于他,换个自己人?”女子不解,开口问道。
帘印笑了笑,道:“正因为他不是自己人,所以才更因留着他。”
“父皇不喜欢我们兄弟几个争来争去的。”说完,他的目光越过书房的窗,看向远方。
女子怔怔看着他的侧颜,轻声说了一句:“可这……也太辛苦殿下了。”
“辛苦一些无妨,为了以后……一切都是值得的。”帘印眼神中闪过一道流光,他回过神,转头对女子道:“墨琳,你去忙吧,看样子夜族那边我还得走一趟。”
“是。”黑衣女子低下头,没有人注意到,一抹倦寞的神情在她脸上一闪而过。
风轻轻拂起书页一角,那道纤细的身影已然从房间中消失。
帘印脑海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南方动静闹得那么大,如此大好时机,夜族这边却是寂静一片,自己这位名义上的老丈人,心里到底在打的什么主意?
还有,那个名为“夜杀殿”的情报机构,竟在他眼皮底下化整为零,由不得不防啊……
夜族,未央宫。
这座以夜未央名字命名的宫殿,据说因为其主人大婚将至的原因,又进行了一次翻修。
整座建筑以朱红为主色,辅以玄色补充,殿前四根立柱拔地而起,颇为壮观,听说是五皇子殿下特意从北方运过来的星香木,连皇亲国戚都不见得有机会申领。
外观如此古朴大气,更不用说殿内摆设之奢华,梁顶雕龙画凤,屏翠六羽流光,玉器古玩随处可见,连族人都艳羡不得,更不要说外人。
婚期将近,夜族处处张灯结彩,皇城内外不知多少人为这场婚约祈福。
然而与宫殿外热闹的景象相比,殿内却是一片冷寂,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刻着数不清的咒印。
殿后花园一角,红白蔷薇交相辉映,香气袭人,晨雾刚散去,叶片上满是露水,含苞待放。
这种植物黑域本是没有的,帘印花了很大功夫才从原界引进来。
花丛深处,一道倩影静坐于石凳上,一袭黑色长裙缠落上几片落花,引得蜂逐蝶舞。
短短数月,她竟是消瘦了许多,白皙鹅颈下的蝴蝶骨愈发凸显出形,黑色长发只随意盘起,然而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美却是掩饰不住的,只叫人看一眼便觉惊艳。
女子脸上无悲无喜,一双眼睛似失了神采一般。
“有事?”某一时刻,她忽然冷淡开口。
前方的蔷薇微微晃动,一道身影从树丛后走出来,衣袖已然被露水打湿。
“未央……”
“闭嘴!”女子猛地呵斥一声将其打断,眼中带着掩不住的怒意,“你没资格这么称呼我!”
中年男子哑然,负于身后的左手竟在微微颤抖。
他张了张口,待望向那张与其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本已组织好的话却是说不出来。
万千思绪、言语,最后全都化为一声叹息。
“五皇子今日过来,本欲想见你一面,被我打发走了。”
“大婚十四日之后便至了,五皇子殿下你未见过,但你三叔亦觉得是良配,无论是容貌、能力、手段、亲和力,在几位皇子中无人能与之相比,加之他还曾率大军平叛,在军队中……”
“你过来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话,那你可以走了。”女子站起身,背朝夜笙站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