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澄明似镜的湖泊,映照一轮孤月。
莲丛环绕岸周,竹林翠色连绵,共同簇拥一座平缓易登、峰顶宽阔的小小丘陵。
位处海祇岛郊外的此地,本应成为一处难得的观景圣地,却又因地处偏僻而鲜有人迹,就连那名为【青崖亭】的唯一居所,也同样在岁月与自然的不断洗礼中渐渐融入了草木之间,变得再难以分辨。
装潢古朴,景致宜人,这便是心海为他们安排的住处了。
一桌一椅,一纸一笔,皆为竹制。
凉亭内的陈列就如青崖亭周边景致一般,简约、自然,仿佛历经千百年风雨亦不会有分毫改变。而身处其中的青年自己,似是不知不觉成为了这片狭小天地间,唯一的变数。
他穿着一身纯白胜雪的衣袍,却带着略显不搭调的灰色内衬,饰以朴实的樱瓣花纹;长及腰间的乌黑发丝,被一具外形奇特的头冠简单盘起,掌中折扇则以手工绘制的粉樱装饰。
并不算多么华丽的穿着,却是更衬托出他俊朗不似男性的面容,相互渐变的两色布料,一如头顶那华光映照的明月,天生带着专属于自我的阴翳,永不为世尘浸染。
这一身行头,乃是心海亲自挑选,他拿到手的瞬间便毫不犹豫地换上了。
【清月映山,好风如水,枯崖老松成古趣,尘外云通天地衢;一盏茶、一浮世,对饮人间一场局。】
待得最后一横划下,青年也随之落笔入池,搅动笔尖洗去上方残留的墨水。
“清风朗月相伴,更有佳人在侧,值此良辰,当浮一大白。”
墨迹如烟雾般在池中化开,青年拎起清洗干净的笔杆,置于桌上。
乍然,他毫无征兆地转过身来,任凭衣襟飘飞如白鸟,对着身后的【佳人】说道:
“明月在天,美景在前,却不见一丝笑颜,实在令人痛心。莫非是嫌弃青崖亭未备酒水,招待不周?”
与眼前宛若不染尘世喧嚣、始终挂着缥缈浅笑的青年不同,那坐在小石桌旁的少女从方才开始,就是一副眉头紧锁的神情。
“别说这些,渊,我有问题要问你。”
“奇怪,你我之间何时变得这么生分了?”
青年———墨如渊来到石桌前,坐在少女对面,为她递上一杯茶,“你问就是了。”
“你白天和心海说的那些话……当中有多少是真的?”
“有多少是真的?为什么会有这种疑问,难道不该全是真的吗?”
“你回答我!”
少女语气中少见的充满了急迫。
渊……不,墨如渊,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真如自己所说,是【莱乡圣界】的先锋吗?你来到提瓦特、来到我的身边,与我并肩战斗、一同旅行、一同冒险,从头到尾就只是为了帮助你的国家对抗外敌吗?我们共同见证的那些风景、闯破的那些艰险,都是镜花水月?只是为了获取我的信任、为了能在关键时刻利用我而做的吗?
“………………”
四目相对,墨如渊无言
他从那双金色的眼眸里读出了忿怒、不安,还有诸多难以形容的情绪。
他明白,此刻不能、也不该说谎。
“………九成真,一成假。”
“———!”
“关于妖界的一切,我都没有说谎,莱乡圣界、辉煌鬼市,还有那即将入侵提瓦特大陆的祅灵漈国,都是事实,没有一丝虚伪。”
“所以,你唯一的谎话……”
“你猜的没错,我唯独在自己的来历上说了谎。圣界并非我的故乡,我跟那地方没关系,确切的说,是和整个妖界都毫无关联。”
墨如渊拿过茶壶,为自己也倒了一杯。
“我没有去过妖界,对那地方所有的了解也都来源于他人的口述,至于我自己的来历………我不是妖界人,也不是提瓦特原住民,跟你一样,我也是另一个世界的来客。”
“另一个世界?那是个怎样的世界?”
或许是因为最坏的预想得到了否定的回答,让荧的心情平稳了些许,她也恢复了那一如既往的空灵语气。
“说实话,是个很无趣的世界,既没有强大的异能,也没有珍奇的魔物,人类是那里唯一的智慧生物,早早就掌控了整个星球。
然而即便如此,没有种族之别的人们,仍会强行制造冲突,这就是人性。战争是我故乡数千年来的主旋律,即便在没有战争的地方,人们依然要为生存而搏命,只是单纯的活下去,就足够让每个人拼尽全部气力。
旅行、冒险,这些被你视为日常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却是极致的奢侈。”
他朝屋内望了一眼,确认派蒙睡的够沉,内力感知也告诉他,并无隔墙之耳。
墨如渊要保证这些话没被第三个人听见,他的秘密,只属于荧一个人。
“但即便如此,我仍爱着我的故乡,因为那里有我的家人、朋友、事业,以及我曾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