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渊之上,山谷中。
巨大的钢铁烟囱里浓烟滚滚,灰霾遮天蔽日,一车车的炉渣被由链条驱动的履带从冷却水中裹出,再由数个叉车机器人运送到深坑边,“哗啦啦”的倾倒下去。
锅炉房边的一个钢板屋子内,几盏明亮亮的白炽灯将屋子照的纤毫毕现,钢墙上贴满了工作进度表与机械设计图纸,海量的生产数据每日便汇集于此——调度室。
调度室的正中,是一张杉木方桌,几人围在四周,神情俱都十分紧张。张铁栓坐在正对着大门的上首位置,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对面之人,面色一片灰暗,两颗门牙已将下唇咬出牙印,却浑然不觉。
对面那人正是门房老刘,也是他的徒弟,此时嘴角轻扬,极富挑衅意味的眼神格外张狂,嘴唇微张,发出极轻的哂笑:“切!”,忽然高高扬起手臂,在桌上“啪”的甩下一张纸牌,上面赫然现出鲜红的三个红心,同时大喝一声:“红桃小三!”
张铁栓颓然的靠向椅背,将手中剩余的纸牌全部卡在桌面上,一旁的小苗一把抄起摊开,气急败坏的说道:“唉呀,你不是有对子呢吗?打什么三带两啊?你这牌打的,活屎!老子真奶奶的倒霉,怎么跟你一起当的农民。”
张铁栓颇有些不好意思,可嘴上却仍是铁硬:“就你会打,就你厉害,厉害你不知道顶他小二?小王留手上过年啊?再说了,你怎么跟师父说话的?”
老刘却是喜笑颜开,扯下手边纸条,舌尖一舔,“唰”的贴在两人脑门上,说道:“你俩后背都贴满啦!这把开始,都贴脑门,哈哈哈,跟我斗?输不死你们,再有两把,一起结账啊!”
小苗眼珠一转,将手上纸牌摔在桌上,面孔转向张铁栓,说道:“师父,陈唐下去有大半天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啊,这下面到底有什么?”
老刘面色一凝,这熔火地渊向为谷中禁地,只有师父张铁栓一人可下,他和小苗也问过几回,师父只说下面危险,等将来他俩功力深厚了,才可下去。师父平常待他俩一直推心置腹,只有此事不肯明言,搞得他抓心挠肝的好奇,此刻听师弟一问,不由得心神也被牵了过去。
张铁栓向小苗投去了赞许的目光:『还是小苗机灵啊,这个岔打的好,最近手头紧,今天又输了这么多,回头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刘向东这个小王八蛋,打牌确实厉害啊!』
眼见徒弟们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也不好再推脱,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下面?下面的地渊里,是彭小子此世的宿命,是关于咱们这个世界的真相。。。。。。”
三千里外,佛国抚冥国都——休梁。
殊胜殿内释尊神像金身半遮半掩,浓密的旃檀烟气从大殿正中一樽辟邪驼海博山铜炉内一刻不歇的涌出,一旁的灰衲沙弥一手托着紫金钵盂,一手不断以手指沾取钵盂内的龙涎净露,向炉内轻轻弹着,发出一阵阵“呲啦、呲啦”的响声,另有一个带发修士,容貌极是俊秀,皮肤酥嫩,粉面含春,一双眉毛生的却斜飞入鬓,显得英气勃发,正手持一柄金丝团扇,缓缓的向炉底扇着风。
妙基端坐在鱼梁木整个雕成的圆凳上,胸背笔挺,神情端肃,穿戴严整,双目似闭非闭,时有隐隐的精光流转溢出,却对整个大殿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精心布置不瞧一眼,一副绝世高人的风范——师尊交待再三,他第一次以十方灵师的身份出席会议,万不可丢了正一的脸面——是以明明累的半死,仍要默运玄功,催发出骨髓里的那点精气神,将脸色晕的蒸霞一般红润。
上首主席上,胖和尚却坐的随性,右肘抵在圈椅围子上,半身斜倚,手捧着一盏随州定制「紫气东来」盖碗儿,翘起二郎腿低头细品着香茗,“呼噜噜”狠狠嘬了一口,吸溜溜的滾着舌尖,又仰头“咕噜咕噜”净了喉,才歪过头来,撅嘴吐了出来。
一旁自有随身伺人,托着纯金的痰盂接住,待胖和尚吐完,又从袖口里掏出一卷热气腾腾的棉手巾,轻柔柔的擦在和尚嘴边,一切忙完,手捧着痰盂,高高举过头顶,急忙忙走向大殿门口,门边也有一黑衣僧人,接过痰盂,扭身就走,口中高声叫到:“活佛有赏,活佛有赏!”
胖和尚一撩僧袍下摆,黑色芒鞋随之落地,两手撑在大腿上,深深吸了口气,一旁铜磬儿“嗵~~~”的一声脆响,声音清冽飘远,顿时将座位上的众人从繁杂的思绪中拉了回来,胖和尚斜眯着双眼,瞧向了妙基:“小道长一路辛苦,千里奔波,旬日便到,龙虎山真好手段!”
虽说是褒奖,可声音里绝无半点善赞之意,倒是戏谑颇多,妙基年已三十有五,须发间杂斑白,却被称作“小道长”,心知僧、道二教数百年来明争暗斗,内里不知多少倾轧往事,这胖和尚此时并未出言刁难,已属难得,只是身上干系重大,哪有闲心争这口舌?连忙起身打了个稽首:“活佛谬赞了,家师命我尽快赶来,是为‘天劫’而来,此次。。。。。。”
胖和尚红光氤氤的面颊上咧开一道细长的浅笑,口唇微微翕动间,不容置疑的话语已然贯入了妙基的耳孔:“天机劫难,皆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