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木抿唇，良久才倔强而不甘道：“我和妹妹，在巫芝山就已经死了。世上已不存在我们俩，为什么不能按我们自己的意愿活下去？”

“你当然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下去。”古乔轻轻的，缓慢的说道：“我也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下去啊。我也不想报仇。可是你也说了，我并不安全，我是危险的。所以我很清楚自己将来要面对什么。现在做的一切规划都是在为将来可能面对的事情做准备。你知道自己将来可能面对什么吗？你又知道将来在面对那些破事儿的时候，自己会怎么想，怎么做？或者说，你的想法跟你的能力，一定匹配吗？如果不匹配，是不是就没命了？为了保下你和你妹妹，牺牲了多少条人命？如果没有任何付出，一辈子都会被良心谴责，很痛苦的。德木，你受不了那种折磨的，会比杀了你还难受。”

古乔第一次在德木俊俏小脸上看到了寒意，不由暗暗扯开唇角。就是嘛，这样遭遇的孩子怎么可能保留那样纯粹干净的表情？他天生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就好比她总在叔叔婶婶面前卖弄乖巧，是一样的。

德木清冷的声音轻轻传来：“你想要我怎么做？”

古乔轻道：“等院子建造好了，你去做柳叶叔的暗卫。叔身边有强大的消息网，跟在他身边你会实时知道四国最新局势；北汉国的人文历史版本跟你所知道的可能也会不一样，反正你就多听多看，总结分析判断，自己心中有数就好；另外，我会跟叔说好，不光武术，暗杀，还要教你权谋，至于柳叶叔最擅长驭心之术，他肯不肯传授与你，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学会这个，对你将来可能面对的人和事都是有好处的。”

德木静静看着她，脸上已经完全拭去平日的童真，轻问道：“你想要什么？”

“我对你们的王位，一统天下什么的都不感兴趣。”古乔轻笑，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道：“我帮助你长大，将来我要是支棱不住了，你也要收留我。”

德木不解道：“就只是这样？费那么大心力在我身上，就只是为了多一条后路？”

“不然呢？”古乔掏出零食袋，扔了一颗剥了皮的核桃肉在嘴里，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道：“像你说的，我将来不知道要面对多少敌人，多一个朋友，多一条退路总是好的吧？狡兔三窟，我打算这十年搞他个三百窟，哼哼，打不过，跑呗。我还能让尿憋死。”

德木不觉好笑，神色缓和些许，又道：“你怎么知道我能成器？万一我就是个扶不起来的呢？万一十年后我还是不想报仇，只想跟在你身边呢？”

古乔一下没忍住，赏了他一个爆栗，恨道：“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不是为了报仇才去成长，冤冤相报何时了？是居安思危，居安思危懂不懂？不惹事不怕事。艾玛，猪就是这么死的。”

德木：……

“猪是怎么死的？”

“笨死的啊！”古乔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德木：……

揉揉她爆栗的地方，喏喏道：“所以，你不是不要我了？”

“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古乔茫然，道：“我只是换了个方式养你啊。不同的孩子不同的教养方式，有什么不对吗？”

德木声音中透着一点委屈，道：“你都要把我丢给门主养了。”

古乔没忍住，又一个爆栗，道：“送你去是因为你最合适。怎麽就变成柳叶叔养你了？还不是要花我的钱，我每个月白给他送那么多吃食吗？而且你以为去了就不回来了吗？每个月你不得回来给我汇报一遍所见所闻所学？我不要成长的吗？就你一个人长大，我不用知道最新局势的吗？”

德木捂住被爆栗的地方，欣喜道：“每个月还能回来。所以，你不是不要我，只是给了我一个长期的任务，对吗？”

“对啊。”古乔没好气道：“一举多得，不好吗？我一个晚辈总不好叫柳叶叔来回跟我说这些无关紧要的是不是。你去不去？不去我换边木去。”

德木想通了其中关窍，又恢复了往日的纯真表情，嘻嘻笑道：“去去去。边木那么跳脱，哪有我乖巧懂事，那——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来？”

“那就看你什么时候学成呗，柳叶叔说你成了，你才能回。我也会抽查考你的。”古乔拿眼睨他，吊儿郎当的家长那种既视感。

“好。”德木面对古乔盘腿坐好，双手撑在地上，身体微微前倾，确认自己是一副乖巧的模样，才小心翼翼道：“一会儿我去跟钱老说，兄弟们去建哨点的庇护所，我就不去了，只陪着你，一直到我离开。好不好？”

说完，布灵布灵的闪着星眸，期待的看着古乔。活脱脱一头乖巧听话讨喜的德牧。古乔被他这呆萌的样子闪了一下腰，揉揉他的脑袋，温柔道：“好。”

德木忙朝她露出开心讨好的笑容。

尽管知道都是他装的，还是萌化了她的老年少女心呐。古乔无奈的摇摇头，下房，睡觉。

等古乔睡着后，下雨了。

时隔一个多月，终于下了一场雨。

庄子上大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