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薄的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官邸的院落,易郁缓缓睁开眼睛 ,新的一天来了,原以为会是一夜好梦,没想到梦里是黑压压的一片,醒来还依旧心有余悸,侧身确认床榻旁熟睡着的林炎,易郁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只是梦。
梦里她看着林炎在大雪里血战,漫天飞雪他被隐入黑压压的战甲里,脸上看不见表情,最后是一声声嘶力竭的呐喊:山河破,百姓苦,民无国可逃,国无民则亡,国无民则亡!
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刀剑的声音也没有了,生冷的画面还在往她眼里钻,可她却什么都听不到,易郁的眼前如走马灯一般闪现着种种画面,最终定格在了林炎那深邃的黑眸,最后的最后那眸子和广阔的天地一同融进了污浊的雪里,一切归于死寂。
天下刚太平不久,这些肯定是噩梦,易郁不断安慰着自己,闭上眼睛,想用新的梦境覆盖掉这个不好的梦,翻身时床榻发出的声音将林炎惊醒,他睁开眼,侧头对上了易郁的眼眸。
林炎率先开口道:“醒了?”
易郁将头往被子里埋了埋说:“嗯,你是被我吵醒的吗?”
林炎坐起身说:“心里有事,睡不安稳。”
两人心照不宣的没再说话,缓缓起床。
思邈公主来的时候是上午,除了头饰戴的比较多,衣着打扮上和易郁没有差别,易郁向她行了礼将她带入林炎的书房,走到门口,林炎已经在门口侯着了,他的礼数比易郁的还要复杂,公主轻抬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他不必多礼。
公主坐下后,林炎将农民自由贸易的政策向公主一一列举,而后将政策的重点和难点列举出来,讲到较为晦涩的地方,他还会在麻纸上画出分析图示,他的一番分析甚至比常年跟着太傅学习的皇子还要有思考。
公主心里暗自佩服林炎的卓识,面上并未表现出异常,毕竟君臣之别她还是明白的,易郁跟公主相处的几次很少表露自己对于政治的思考,与公主聊的大多是女子闺阁的闲话,这一点倒让公主非常放松,对于投其所好这一点,易郁还是明白的。
当林炎第一次让赵从将卖不出的蔬菜送到官邸时,易郁心里有了隐隐的预感,第二天接着往官邸里送时,她便动了心思,让公主当这个润滑剂,推动政策的运行,她在跟公主分析感情观念时第一次主动剖析了自己的感情。
一个人找另一个人分享时,往往希望从对方身上听到一些跟自己相似的事情,所以听了公主爱而不得的故事,她将自己苦恋林炎多年的事情分享给了公主,并鼓励她勇敢的面对自己的感情,果然公主被她的故事感动,同时也延伸了对林炎的兴趣,于是易郁便顺水推舟的提起了林炎为了改革的事情长时间不在家,害她一人孤单,公主本着为朋友解忧的善意直接答应易郁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
屋内公主爽快地答应了林炎的提案,并表示这些事情本就是她该做的,商议好后两人计划次日一早在官邸汇合,一起动身前往集市,趁着人多刚好杀灭孙望的锐气。
公主从书房内出来时易郁已经早早在门口候着了,公主出来后给她行了一个大礼,公主轻叹一口气说:“易郁,我说过你不用跟我客气的,我待你本就不一样,你不必用君臣之礼待我,我们是朋友。”
思邈公主的语气温和的像是一缕清风,让易郁的心里拂过一阵温热,她欠身点点头对公主说:“这个礼是谢谢你帮助林炎,我听林炎说过公主心怀人民,可说和做中间隔着鸿沟,百姓说公主忧民大多是听来的,一旦公主做了某个事,人们便对你有了期望,后面一旦遇到什么事情,人民的厚望也会寄托到你身上,所以我佩服公主,这个礼你一定要受。”
林炎站在公主身后听着易郁的一番话,心里觉得易郁若是男子,在这梁朝兴许可以成为辅佐帝王之臣,待他和易郁一起送别公主后,两人立在门口看着皇城陷入了沉思。
易郁开口说道:“我现在还觉得不真实。”
林炎接着她的话说:“其实我也是,起初做这些事是应激反应之下的麻痹,可当我真正身临其境时才觉得做个普通人会不会更好。”
“但是你还是会选择这条最难的路。”易郁补充道。
林炎低头看向易郁说:“是的,虽九死其犹未悔暂且达不到,但我会把这条路走通,你相信吗?”
易郁仰起头对他说:“我信你,但我不太敢信这世道,我只求梁帝别寒了你们的赤子心。”
林炎看了眼偌大的皇城,小心的抬起手轻搭在易郁肩上说:“外面风大,进屋说吧。”
回到屋内林炎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易郁,十指相触时顿了顿说:“易郁,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好吗?”
“我听小静说我订亲后易老爷和易夫人就没让我去学堂了,想必我现在也不便到处走动吧?”易郁平静的说,其实她内心想去看看明日的较量,可是当林炎真正邀请她时她却退缩了,比起在舒适区内平稳度日,她害怕看到人民的苦难,人民越苦,她越期盼林炎改革成功,而他越成功,危险也就越多。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