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轿子落了地,楚夏四人才各自从轿子里出来,相互整理了一番之后,刘嬷嬷熟门熟路地带着几人沿着石子路走去。
楚夏定睛一看,才知脚下这小石子路竟是玉石砌成,心下暗叹奢靡。
四人成一列地跟随刘嬷嬷,移步如莲,自是自成一道风景的。楚夏暗自心想,府里府外人多口杂,怪不得还要戴上面纱。
只是府中丫鬟小厮见得多,哪里会不知道这几人的出身,也都埋头干自己的事,况且今日府中有客人来,浇花扫地的,送布帛痰盂的,端着茶碟不间断地在后院里走起来。
沿路走来,几人路过了两片荷塘,楚夏眼角还扫到几座花架,院墙边的广玉兰树,还有窗沿下的几盆暂且搁置的文竹,恰巧今日开了花。虽然热闹,却觉得很是陌生,行动上越发拘谨起来。
又沿着长廊走了一段路,众人行至一间隔间才停了下来。
门前的丫鬟向刘嬷嬷屈了膝,才抬手掀起珠帘,刘嬷嬷将众人引进去,道:“姑娘们暂且坐会儿,我这便去禀了太太来。”便出了门去。
乐薇见了楚夏四人,忍不住道:“你们怎么才到啊?我们几个在这等得可无聊了!”
楚夏笑道:“你们五人在一块儿还嫌无聊啊!”
静姝走上来,道:“不止无聊,我还挺心慌的,越等这心里越是不踏实。”
瑜芝也道:“就是啊!你们说太太是要做什么?我刚刚还看见很多丫鬟婆子来来回回地走,好像很热闹似的。”
几人正说着,归夷忽然掀了珠帘进来,一串串的珠帘散乱垂下来,响个没完。
归夷一进屋子看见楚夏几人,“呀!你们都来啦!”
乐薇急忙拉她进来,“你礼仪课怎么学的,冒冒失失的像什么话!”
楚夏问她,道:“你这是去了哪里?嬷嬷不是叫我们在这儿等着吗?”
归夷摆了摆手,瑟瑟倒了杯水递给她,归夷喝了一口,“你们知道吗?刚刚我借着头晕想在门口转转,然后见到了好几位贵公子,我远远瞧着觉着很是风流清雅。”
楚夏紧张地揪着她,“他们没有见着你吧?”
归夷瞪着一双圆眼,“没有,我走的时候他们还在自顾自地聊天呢!”
楚夏捂了胸口舒了一口气,乐薇瑟瑟几人也放下一颗心。
衡月忍不住提点她,道:“归夷,这儿不比我们屋子,你可千万别乱来!”
归夷撇了撇嘴,“知道啦!我才不会惹出什么麻烦,不是困在一个院子便是一直待在一间屋子,想出去都不行。”
众人不语,静默了一会儿,刘嬷嬷又入门来唤众人出去给太太请安。
楚夏自然不信今日来孟府只是为了给素未谋面的老爷太太请安,只怕众人心里也已明了孟家打算将几人送出去。
一行人穿过花园又走了一段路才到慕安堂的正厅,孟太太正坐在主座上,梳了牡丹头,上面插了一支东珠钗,又左右簪了两支金簪,脸上上了浓妆,穿了翡翠绿的褙子,下裙是暗绿色祥纹马面裙,看起来富贵无比。
楚夏等人行路时并不敢乱瞟,因着一直微微低头,楚夏也不曾看到孟太太的模样。
孟太太与孟老爷身边的肖掌柜在商量一会儿招待客人的事,于是将九位姑娘晾在一旁。
孟太太听了肖掌柜的回话,问道:“顾家怎的只来一个管家,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肖掌柜知道孟太太动了怒,连忙解释道:“顾家无子女,只一个过继来的表少爷,今年刚入秋时便随顾老爷北上,具体要事倒是没透出风声来。”
孟太太懊悔,“当家人一个都不来,那主母呢?不是说顾家太太会来吗?”
肖掌柜道:“原本是要来的,可昨日顾太太去了南山庙派粥施善,回来路上受了风寒,她家表姑娘不让她出席,顾太太宠着那表姑娘,便派人来送礼致歉。”
孟太太叹了口气,“明明说好了的,这叫我怎么跟秦家和苏家交代?”
肖掌柜为了让孟太太舒心,劝道:“顾家有头有脸的人家,答应了咱们的事没做到,只当他家欠了我们一个情,日后少不了还要来往,到时候叫他家补回来,不比咱们硬上赶着好吗?”
孟太太听了这话眉头终于松开了一些,目光转向楚夏几人,道:“那几个丫头走前些,我看看。”
楚夏几人各自摘了面纱,一应上前几步,容貌姿态倒是挑不出什么错处,九人动作整齐划一。
刘嬷嬷在一旁见孟太太看似很认真在观察每一位姑娘,便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