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柳弑生知道了陈眺死亡的真相,会熄了自杀的念头,谁知道他……太急了。”段干煜摇了摇头。
让人不想不成全。
可怜柳弑生是这世间至情之人,这样至情的人一辈子到死只落个可悲二字。
“他不是太急,而是太专一了。”迎风说。
顾兮愣了一下。
迎风转了转身子,眼神看着夜空。总有人乐意为了一个值得珍惜的人傻的不要命的。
熙熙攘攘的人,盘桓在街道。
一个小厮看到顾兮。
“公主,殿下醒了!”灼华身边的人跑来告诉她。
顾兮一听:“我先回去了,你们随意。”扭头往回跑。
段干煜看着她的背影,跟迎风说:“你的身份本尊已经查到了。”跟他想的差不多。
迎风愣了一下。
“你想知道吗?”
迎风摇了摇头。
“可是早晚会知道的,也躲不掉。”段干煜意味深长的说。
“迎风,你跟顾兮在尧山的五年是我最羡慕的五年,顾兮对你很好,你也舍不得她,但是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归宿。止步吧,回到你该回的地方。”段干煜第一次叫迎风的名字,他难得善意的提醒一个人。
他感觉得到迎风跟他们是不同的,迎风没有陷入进去,他一直以家人之名陪伴在顾兮身边。
段干煜猜人心思一猜一个准。
要不迎风也不会在今晚把顾兮带到柳府来,看这一场盛大的明灯。
可惜,顾兮天生少长了那根情骨。
半晌,迎风说:“你很有心计,也会算计,只是,你在他身边我不放心。”
迎风还是一样的孤傲,只是身上的木讷之气散了,气场略有变化。
他果然想起什么了,段干煜想。
尧山上使人失忆的毒,并不是无药可解。下了尧山时间一长,自然而然就会重新想起。段干煜算了一下日子,觉得他该恢复记忆了,还真是。
竟然都知道对方老底了,就段干煜敞亮说话:“‘迎风’是个好名字,可是你终究不是迎风。”
“但是她如果愿意,我可以一直是迎风。”
“这话你自己信吗?”段干煜笑了笑。
迎风道:“那又如何?”他眨了眨眼睛:“等你有资格站在我面前质问我的时候,就没能再拦着你了。”
……
穿骨链解开后,顾兮给顾煌用了上好的药,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不出一个月,顾煌的身体便可痊愈。只是,他被李行基打毁的隐脉,顾兮无法医治。她不会内功,无法确切的把握他内脉的具体情况,无从下手修复。
“皇兄。”顾兮推门进来。
顾煌靠在一柄椅子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狐裘,抬头看了看她,扯了扯苍白的面容露出一抹强硬的笑容:“兮儿,你去柳府了?”
“嗯。”
“听说柳驸马死了?”
不用想,肯定灼华告诉顾煌的。
“是。”
“陈棠公主是一个可怜人,也是一个无辜的人,苦了他们了。”顾煌心思飘然的说,想来也是受了他的牵连,想到这,顾煌嘲讽的笑了笑。
为什么好人不能一生平安?为什么恶贯满盈的人还能风光体面?
得到的跟付出的为什么从一开始就不对等?
柳弑生夫妇是可怜人,那顾煌呢,谁又会可怜他?顾兮听懂了顾煌在怜悯他人同情自己。
“是啊,可惜了。不过我们跟左暮国绝对没完。”顾兮就重避轻,就是怕顾煌不高兴。
顾煌苦笑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无法聚集内力的手:“我这样,怎么跟人家没完?”他如今就是个废人!
“皇兄,很抱歉,我没有办法治好你。”
顾煌摇了摇头:“兮儿,你不用抱歉。你能把我的命从地狱拉回来已经对我是大恩大德了。”抬头不见太阳的日子,把顾煌过得快要疯狂。他熬了十年,没有熬死自己,死的就是别人,纵使他的武功不再!
“皇兄,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灼华在顾煌醒来就把六国现在的局势告诉他了,自然也把在赵太后寿宴上的事也说了。
顾煌银辉色的眼眸闪了一下,薄薄的嘴唇上下一动,清冷的说出两个字:“逐王!”
这二字就是他的回答。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高处不胜寒,站在那个位置有太多的不得已,顾煌想随性的做自己。所以,他一直回避着。而且从小到大皇后对他的教养就是,那个位置是顾烨的,他不能去抢,也无心去争。
然而。
天命让他逐王平乱,只奈何他本不是求名逐利之人,只想以臣子为帝王谋,守住内心那几寸的宁静,能乐时欢愉,悲时不坠。
只叹,天不遂人愿。顾煌不想去恨,想做那洒脱之人,可是他又不得不去恨,把自己圈起来,画地为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