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活着时，常说他忘恩负义，不着家，整日去闯荡江湖。没想到到头来，他成为了那个有情有义的人，而李甫基变得忘恩负义。

“你对得起朝堂，你对得起左暮，你对得起李家吗？”李行基向天高喊。

你还剩下的两个儿子，一个痨病鬼，一个痴傻，你有半分为他们考虑过吗？你又会想到，我为了你遭到云舟重创？

李行基泪流的脸颊湿透。脑海中，是曾经跟李甫基的一次对话。

他不耐烦的说：“知道了，这是最后一次帮你，整天都是这些糟心的勾当，不知道你晚上能不能睡好。”

“身在其位必谋其职。”李甫基做的都是为了左暮国。

“这件事成了，你就回临梦老家吧。”

李行基冷哼一声：“老头子我就是你从老家提溜过来的，我的清闲日子就过了两年。”

“没有下次了。”李甫基说。

“希望如此。”

那次回去后，在老家的深山过了十年平静的日子，又收到李甫基的来信，说他十年前放过的那人要报仇，李甫基有性命之威，请他出手。隐患确实是他留的，所以他来了，赴了红楼的约，只是，那一日他没有出手，因为他自知打不过云舟。

李甫基让他留在宰相府，也没说干什么，就一直等啊等，结果等来了死讯。

李甫基以死相逼，只为了让他杀死顾煌。

而遗书的最后，

——老哥，这件事成了，你就带着你的两个侄儿回临梦老家，这次说话算数。

说话算数？李行基轻嗤一声，他回不去了。

“老头子我不走了。没有杀了他，我就愧对我那傻弟弟以死相逼的嘱托，走了会有心病，我不想受折磨。”

李行基看向顾煌：“冤有头债有主，因果循环。你所遭受的十年穿骨之痛是我起的因，你来杀了我吧！”

顾煌走上前来，拿起李行基的刀。

李行基闭上眼睛幽幽的说了一句：“你今日若狠不下心来，等我养好伤，天涯海角，我必追杀你。”

顾煌把刀放下，丢在他脚边：“你想死有千万种方法，为何要激怒我？”杀人，他并不屑，死也不是偿还的代价，因为活着才更痛苦。

李行基大笑：“哈哈，你……真是通透！”

“为什么呢，因为左暮承受不得李甫基的情，李甫基担不起我的义！”李行基仰天高喊，他拿起刀，闭上眼睛。

顾煌月白的衣袖挡在顾兮的眼前，一道刀光而过，草丛的叶子上被洒下了几滴热血。

李行基……也死了。

李甫基为了左暮国，李行基为了他。

一个被逼至绝路，一个不想活了。

“把他的尸体送回临京城，送到李府。”顾煌说，一来感谢李行基当年的不杀之恩，二来是耀武扬威。

“是。”

李行基已经死了，云舟已经没有必要留下了。

“顾兮姑娘，我走了。你有没有要什么话让我捎给教主？”

一时半会，顾兮也想不到有什么话要捎给段干煜。

“是他让你来的？”

“嗯。”

“那你转告他……多谢。”

“没了？”

“没了。”

云舟持刀离去。

可所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灼南带着迎接的将士迟迟而来，他总共带来了五万兵马。

“参见殿下！”

“起来吧。”

灼南起身：“殿下，属下来晚了。”他皱起眉，解释：“属下过来的路上，遇到了两拨杀手，处理他们比较麻烦。”

顾煌想到了，他猜到回去不会太顺遂。

他问：“留下活口了吗？”

“留下了。只是……”很让人意外。

“谁派的人？”

灼南原本以为会是骊贵妃，没想到是……

“皇后。”

顾兮惊诧，怎么可能！

“皇后？是越离你的……”亲娘？陈婉大惊。

“她不想我回去跟皇兄抢那个位置。”顾煌苦涩的笑了笑。

都是她生的儿子，她怎么这么偏心呢？顾煌扪心自问，如果是他，他根本下不去手，这可是曾经最珍视的人啊！

顾兮张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世事无常，世间最大的变数就是变。

“殿下，左冀大军已就绪，只待您一声号令！”灼南单膝跪下。

顾煌看向顾兮：“兮儿，左冀大军蓄势待发，现在只差个名头了。”他要反，也得有个名号不是？

顾兮想了想：“明。”

“何解？”

“旧的王朝覆灭，新的君王继往开来，将要开创一个明世，左朝将彻彻底底的洗涤，迎来光明。”

“明与前途牵系，是个不错的字。”灼华说。

“那就取‘明’一字。”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