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市快结束的时候,满意戴上口罩去了一趟“潘叔大饭店”。
远远地就看到潘叔围着他那醒目的粉色围裙在搬饮料进店里。
满意挪动伤脚的速度加快了一点,想要过去帮他搬一下。
“潘叔!”满意远远地就跟他打招呼。
潘叔笨重地放下饮料,擦擦额头的汗:
“来啦满意小妹!”
“我来看看关...我表弟他在这里工作得怎么样。”
“小关?他在后厨呢!你可以去后厨找他,你潘婶也在,她还叨叨着很久没见到你呢!”
“哦好!我先去看看表弟!”满意刚准备进店,却看到潘叔的侧脸有一条红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的,“叔,你的脸怎么了?”
潘叔眼神飘忽,似在隐藏什么东西:
“没事...人老了手脚不灵活了,刚刚去运货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一点!等下我叫你潘婶帮我上点药就行!”
唉,他当然得这么说,难道和满意说是他那个好赌成性的儿子用刀划的吗?
他那个儿子潘洋洋年龄和满意一样大,却远远没有满意懂事。就在昨晚,已经半个月不见人影的儿子回来了,一回来就威逼他掏出养老钱给他还高利贷。潘叔怎么说都不愿意,两父子争执不下,他就被划破脸了。
这种丑事他是不会说给别人听的,就连满意也不会说!
“哦!”满意了然,“我等下给潘婶留个纸条,我知道有一个消毒水很好用,味道也不太刺激,你们去药房就可以买得到了!”
“行行行!”潘书急忙转过身擦擦眼睛不敢看满意,“你进去吧我还要继续忙呢!”
唉!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妹都能关心他这个老头子,自己辛辛苦苦呵护长大的儿子却大逆不道地拿刀对着他,叫他怎么不伤心呢?
他年轻的时候就天天给菩萨烧香想有个儿子继承他的小店,把他这“潘叔大饭店”发扬成为真正的大饭店大酒楼。
一开始菩萨还不显灵,只给了他一个没用的女儿。他再求了好一段时间才终于得了一个儿子。
谁知道辛苦求来的儿子是讨债鬼,之前把他辛苦存下来的钱通通输光,现在又来打他的养老钱主意!
女儿又因为他的偏心,几年前就已经一个人去了外地,只是逢年过节会问一句好,其他时候都了无音讯。
唉!这还倒不如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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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庆麟艰难滴直起腰背,随之发出“咔咔”的声音。
“呼——”他长舒一口气,洗了一个中午的碗,洗得他腰酸背痛两眼昏花。
他闭起眼睛捏捏脖子又向后仰脖子想要活动活动脖子——
“很累吗?”带笑的声音在他脑袋上方传来。
关庆麟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她含笑睇他的眼睛。
脸是长得一般,唯独这对眼睛勉勉强强入得他眼,算得上好看。
只是那块连口罩都遮不住的淤伤实在碍眼。
经过这几天的恢复,她的淤伤已经从可怕的黑紫色慢慢变成紫红色,边缘可以看到原来的肤色。
看来他得问问孟东流那位做医生的表弟,问他涂什么药可以好得更快一点。
“我说不累——”他没好气地继续埋头洗碗,“你觉得可能吗?”
眯着个眼睛笑得那么开心,他现在累得都笑不出来了。关庆麟将洗干净的盘子放在脚边的塑料盆子里,里面已经垒了几叠盘子了。
这几天洗的碗比他从出生到现在二十多年总共洗的碗都多得多。
他究竟是哪根筋不对了,为了圆自己的话真的来这里破店洗碗。
明明一个月前的今天他还去了全国有名的旅游城市y市玩了一圈,出入都是星级场所,随手开的红酒价钱都比这种小店的月盈利要多。
而一个月后的今天,他居然穿着丑不拉几的塑料放水鞋同围裙,蹲在地上洗碗。
满意挽起袖子,蹲在他的对面认真擦着盘子。
关庆麟累了个半死,语气自然好不了那里去:
“潘叔只给我发工资,又没有给你发。你在这里洗什么碗?”
“因为你在洗碗。”满意认认真真刷碗,“因为我们是朋友。”
关庆麟呼吸一窒,手上的动作也停住了。
她说他们是朋友。
是真心把他当朋友吗?还是只是拿“朋友”这两个字当作是令牌?
“关庆麟,我们是朋友吧!那你去给我们买饮料吧!”
“关庆麟,我们是朋友吧!是朋友的话你就去跟老师说事情是你做的!”
“关庆麟,我们是朋友吧!你帮我把这个试卷填一下吧!”
“关庆麟,我们是朋友吧...”
以前的他,傻到没边,为了所谓的“朋友“付出大把大把心力,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件事情,怕是他也就继续傻下去。
满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