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廉领着杨宴清来到了大厅,分宾主落座,让下人奉上香茶。
等礼节到位,高士廉开口问道:“敢问这位小友,出自哪家?师承何人呀?”
好家伙,一上来就问家世背景,一看就是老官僚了。
不过杨宴清却是不慌不忙,他只是神秘一笑,说道:“家中规矩甚是严格,若是小子没有闯出名堂,万万不敢自报家门。”
长孙无垢坐在一旁,听到杨宴清这话,心里忍不住偷笑。
不过这么神秘的话却是把高士廉唬住了,他更加认定杨宴清来自哪个名门了。因为有一些世家的确是有这样的规矩。
高士廉也是豁达之人,不再纠结身世,而是问道:“那么小友来我高家,是有什么见教吗?”
杨宴清抬手行礼,举手投足之间竟然隐隐有大家风范。只听得他说道:“不敢,只是高公乃当世的文史大家,小子有一些困惑,想请教一二。”
高士廉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他问道:“什么困惑呢?小友尽管道来,有能力的,老夫自当尽力助小友解惑。”
杨宴清问道:“小子前些时候读《史记》时,读到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发现居然只是二人发动的一场千千万万农家子弟的战争。”
“那么,为何这二人能有如此本事发动这足以动摇强秦的战争呢?这二人怕也不是一介布衣耳,当不得名士,更非一方霸主。”
高士廉愣了一下,他不由得定定的看着杨宴清。之所以发愣,是因为高士廉已经好久没听人谈起秦史了。
就连在场的长孙无垢和年轻人也不由得低头思索起来。
毕竟还是年轻人脑筋转得快,那年轻人对着杨宴清一拱手,说道:“杨兄弟,在下长孙无忌,虽读书不多,但有些想法,不知能否与杨兄弟探讨一二。”
杨宴清早就猜到他是长孙无忌了,如今他自报姓名,杨宴清就更加确定了。
杨宴清知道长孙无忌的能力,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回礼说道:“长孙兄请讲。”
长孙无忌向高士廉告了声罪,接着抬起头,侃侃而谈道:“其实秦末已然是民生哀怨,皆因秦二世暴政,还有就是秦政太过矫枉过正所致。”
“陈、吴二人只不过是延误工期,便要人头不保,换做谁都要反。加上当时的人心不在秦,自然可以一呼百应了。”
高士廉点头表示赞许,总结了一句:“《荀子·王制》传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此之谓也。”
杨宴清点点头,心里也是赞叹不已:古人的智慧真是不可小觑。
杨宴清说道:“那请问高公和长孙兄,如今的大隋也是到了二世皇帝,其继位首年也如秦二世般骄奢,但为何杨玄感之变却能如此快速被扑灭呢?”
这话一出,高士廉和长孙无忌兄妹都脸色大变。
高士廉低声严肃的道:“杨公子,你这可算是妄议朝政了,被人知晓可是要被杀头的。”
杨宴清毫不介意,他呵呵一笑,说道:“高公此言差矣。小子并未当众说起,此处只有你我四人,就算被朝廷知道杀了头,那也是咱们四人之中有人说出去的,您说对吧?”
高士廉点了点头,问道:“你就不怕老夫和老夫的外甥外甥女告发你么?”
杨宴清摇了摇头说道:“高公是文史大儒,乃清流也。而长孙兄妹则是无官无阶,告发小子有何好处。再者我看长孙兄清高自诩,而长孙小姐蕙质兰心,相必不会做这等下作之事。”
高士廉嘴角露出以笑容,撩了撩短须,点头说道:“小友倒是看得准确,心性也很通透。”
杨宴清继续请教道:“既然如此,请高公为我解惑。”
高士廉说道:“秦法和隋法虽然有一定的相似之处,始皇帝与先帝也是推崇法家之人,不过二者却不可相提并论。”
至于如何不可相提并论,高士廉却一时说不上来。
这是,长孙无忌看到了杨宴清脸上的神情。特别是那一抹自信的眼神和笑容让他更加确定了杨宴清肯定是心中早有腹稿的。
他见高士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连忙给了高士廉一个台阶。只听得他说道:“舅父,我看这位杨兄弟貌似胸中早有想法,不妨请他指教一二。”
高士廉看了看长孙无忌,又看了看杨宴清,虽然有点落了面子,却好过说不出来在小辈面前丢了大脸为好,于是同意了。
杨宴清告了声罪,便说道:“高公说的其实没错,秦法与隋法、始皇帝与先帝的确不能相提并论。”
“首先是秦法。众所周知,秦国能灭六国而一统,就在于秦法严苛。在六国未灭之时,严苛的法令是强秦之本。而一统之后呢,则是不适合了。”
“因为一统之后的百姓希望的是安居乐业、平安祥和的生活,而严苛的秦法则是让原本已经遭受过战乱的百姓难以继日。”
“而先帝则是在一统之后才确定了法令,也就是《开皇律》。其中删去死罪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