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坐在贺兰青山一旁的年轻女子轻轻地挽住他的胳膊说道:“陛下息怒,陛下有海纳百川之心胸,不必跟这不懂规矩的新科进士一般见识。
这人虽然冒犯,但话中之意也是一心为国,上天降此良臣给陛下,陛下理应高兴才是。”
接着招了招手,身旁的女官不一会儿便抱过来一个正在熟睡的小婴儿,这个小婴儿正是当时才出生不久的贺兰昀。
她接过婴儿,柔声道:“陛下不久前才新得麟儿,不宜在此时降罪于一名敢于谏言的臣子。”
女子的一番话似乎说动了贺兰青山,他开口说道:“朕念你一心为国,就不再降罪于你,你回去坐下吧。”
于兴山逃过一劫,心中自然对那名年轻女子感激不尽。
此后十几年,于兴山因为自己直言不讳的性子得罪了不少人,因此被牢牢地按在了刑部侍郎的位子上直至今日。
既然你喜欢得罪人,那就把你放在最得罪人的位子上好了。
一阵寒风将于兴山的思绪带回到现实当中,他轻轻地搓了搓手,看着自己手上的皱纹叹息道:“老了。”
自己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了,对于朝堂斗争他也早已看破,现如今除了自己分内之事,其余事情他一概不再多管。
今日规劝贺兰昀的一番肺腑之言,算是报答了当年贵妃的救命之恩。
至于以后,就看这小王爷如何才能在这旋涡之中自保了。
海州城外,龙骧营五千骑兵稍作休整便准备立刻支援会州。
龙骧营节制使陈镇南正向东南道布政使宋廷玉道别。
陈镇南曾在五年之前担任海州镇镇守使,二人曾有一些私交。
听闻是陈镇南率先头骑兵先行前往海州,宋廷玉放下手头事务专程来到城外送行。
“早些年陈将军还在海州的时候常来我府上喝茶,这贡茶不多,今日取来两包赠与将军,愿陈将军一战得胜。”宋廷玉顺手递过茶叶。
“宋大人这回真是掏空家底了,你我之间毋庸多言,待陈某得胜归来,专程再前来道谢。”陈镇南拱了拱手,接着便翻身上马。
陈镇南虽为武将却爱喝茶,因此在海州任职时与同样精通茶道的宋廷玉交往甚密。
他对于茶叶的品质十分挑剔,宋廷玉珍藏的贡茶十分对他的口味。
宋廷玉贵为国戚,深居宫闱之中的宋贵妃知道自己这位大哥爱喝茶,就将每年皇室分出给自己的那一份都私下派人送到了海州。
即便如此宋廷玉也不过只攒下了两包而已,今日一下全都送了出去。
如此珍贵的贡茶,宋廷玉十分大方的全部送给了陈镇南,自然是心中有自己的打算。
陈镇南任海州镇镇守使时,曾率军剿灭了当时东南海上最大的一股海上势力,斩敌一万,自此东南虽小患不停,但大战却止。
因此大功一件被擢升龙骧营节制使,由地方军统领一下进入到了京畿六营。
宋廷玉如今已在东南道布政使的位子上坐了九年,按照惯例布政使之位最长不过九年。自己不久之后应该就要被调入京城,先在尚书六部其中之一的侍郎位置上过渡一年,便要升任六部尚书之一,从而迈入二品大员的行列。
他并非东南学子派出身,亦不是出身江南士族,在朝中便缺少天然的倚仗,像他这类的还有不少,因此便需要搭建自己的圈子,作为自己在京城立足的基础。
而陈镇南就是他的人选之一。
二人常有书信往来,陈镇南草根出身,又是因战功被破格擢升到京畿六营,因此朝中两大派他谁的账都不买,安心的做着中间派。
大军启程过后,漫天尘土飞扬,宋廷玉望着远去的陈镇南默默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接着转身上马,从小道直奔会州而去。
贺兰昀坐在马车里心中极不是滋味,如果不是于兴山今天点醒了他,他恐怕要从此深陷漩涡之中难以挣脱。
好在他及时脱身,此刻他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日后想出风头还是要多掂量掂量后果。
“有刺客!”马车外的内卫突然喊道。
贺兰昀闻声心中一惊,暗骂道:“不是吧,本王真就这么倒霉是吧,一出京城到处是生死地!”
维时也来不及多想,他抽出曲水剑仔细听着外边的状况,但却没有任何打斗声传入。
马车外两名便衣内卫已经昏死过去,一名头戴蒙面斗笠的黑衣男子现在马车前压低嗓音喊道:“贺兰昀,滚出来受死!”
帘子拉起,贺兰昀讪笑着走出来将曲水剑扔在地上说道:“这位英雄,小王路过此处,不知如何惊扰了英雄,还望英雄放过小王。”
那斗笠男冷笑道:“你在京城之中作恶多端我是早有耳闻,今日我便是要替天行道!”接着便要动手。
“不不不,英雄言过了,言过了……”贺兰昀摆了摆手。
接着指了指地上的曲水剑说:“这位英雄,地上这是曲水剑,这可是天下排名第三